“伶牙俐齿。”他又摸摸她乌黑的发,带着酒意深深望着她那双大大的杏子眼睛,觉得甚是干净而美丽。
一时鬼迷心窍:“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因此,孤那几位好兄弟才会对这位子穷追而不舍。”
庆菱贞觉得脸上发烧,她装作顺理成章的握住贺兰舟的手,移到酒桌上,淡淡道:“今日是殿下母妃离宫的日子,想来殿下心中不好受。”
贺兰舟面容阴沉:“你倒记得清楚。”
她低垂眉眼:“殿下的伤痛便是我的伤痛。”
他打量她,话里透着不信任:“巧言令色,鲜矣仁。”
她不语,轻笑一声。
贺兰舟皱眉:“何意。”
庆菱贞始终双手握着他的手不曾松开,漫不经心道:“难过。”
他眼神里透着狠,因不喜她那种似一切都与她无关的神情,而紧紧拽过她的手来,隔着桌子令她离自己更近一些:“难过?”
“殿下不信。”
“可我却是因殿下难过而难过的。”
“谄媚。”
他冷脸道。
夜里,贺兰舟无眠,侧过身去看离自己不远处的小榻。
庆菱贞正安安静静的躺在那,像朵莲花,全然不沾人意。
他气不顺,起身,到她身边坐下。
用手轻抚她的头发,声音不耐:“醒来。”
“孤睡不着,陪孤出去走走。”
庆菱贞梦里正踏水呢,身穿黑色吉服,青丝披散,头冠柳枝,手持莲花,被万民敬仰。
结果耳畔传来他千里之外的声音。
“醒来。”
她听到后,再看看自己手里的莲花,只片刻便化为梦幻泡影。
夜晚寂静,寝殿里烛火朦胧,睁开眼,贺兰舟就坐在自己身旁。
她困倦上头,哀怨道:“殿下,我真的好困。”
“今晚月色好,孤带你去看看。”他蛊惑。
庆菱贞戳破他的谎:“殿下,虽说今天是十五,可外头却云雾遮月,无月景可赏的。”
见被她察觉了,贺兰舟也不气恼:“云雾遮月难道就不是景致吗。”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苏幸的声音:“殿下。”
隔着寝殿的门,他又道:“殿下,泰安殿挖出巫偶,陛下召您速去。”
庆菱贞心中有几分猜测:“可是预料之中。”
贺兰舟紧紧凝视她,然后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孤若一去不回...”
“殿下若一去不回,我也只好舍去这身,随殿下去了。”
“我为殿下束发。”她缱绻一笑。
殿门无声打开,是岁岁从殿外低着头,小步走进。
手中盒中捧着贺兰舟的衣袍腰带,头冠佩玉。
庆菱贞瞥一眼,那腰带上镶嵌的红宝石晶莹剔透,烛火下耀眼入目。
她认真同岁岁道:“换那条青白石绣秋兰的来。”
寒玉檀簪插入发髻,她将岁岁拿过来的玄色锦衣给贺兰舟换上。
那条青白石绣秋兰的腰带还没系好,他就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向自己拉近,有些牵挂,并向庆菱贞承诺道:“无论发生什么,孤都会保你无虞。”
庆菱贞不动声色的推开他的手,将贺兰舟腰带上最后一颗扣子系好,抬眼:“殿下将话说的如此情真意切,我差点就要当真了。”
“可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菱贞却最是知道的。”
“今夜您虽因那劳什子的巫偶被召入宫,我思来,却也未必是祸事吧。”她缓缓站起身,顺便瞥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岁岁,结果就看到他因自己刚刚的言语而打了个寒颤。
贺兰舟掐住她的下巴,云淡风轻:“孤也深知你是怎样的人。”
“正因此,才会在两年前的懿昌国乱时拼了半条命救你。”
“殿下是为了救我么,殿下只是将我当做一个可以利用,可以因此获利的物件儿,权衡再三又三,才留下我的。”
庆菱贞瞪着他,心中是有气的,前因加上如今的种种,致使她偏过头去,冷漠的推开他,走到手中还捧着木盘的岁岁身边,拿起那枚白琼玉佩。
“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今夜还是佩这一块吧,衣冠佩玉素雅不奢靡,陛下若是瞧见也不会更加震怒。”
她至始至终都低着头,不肯看他一眼,但这种低头和岁岁那种恭敬不同,更像是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