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低着头喃喃问道。

“没什么，只是满穗长大了。”

“我听到闯军攻下洛阳的消息就变卖了在孟县的客栈和新安货铺，鸢如果知道了，应该会觉得我疯了吧。”满穗笑了起来。

“我以为我也变成了鸢，但不是，我还有良爷，而且我赌赢了。”她一下子躺在了我的怀中，我无所适从地放下了双手，显得很滑稽。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恐怕只能是你的累赘，杀了我吧。”我大抵是问了一个极蠢的问题。

“然后呢？我变卖产业只身寻你，难不成只是为了捅你一刀？在这乱世难道你还要和上次一样将我抛下吗？”满穗一把推开了我，带着哭腔喊道。

“你知道我这九年是怎么过的吗？为了生活我不得不和市井泼皮、绿林匪盗打交道，多少次险些被人欺辱，你抱着我的信念去报仇了，我呢，我只能抱着对你的信念活下去，不然我怎么活下去，除了爹爹和你再没有一人如此对我，没再有一个。”

我惊讶到说不出话，我没有想到她竟受了这么多委屈，也没有意识到我们已经是在这世上彼此唯一的寄托，我何尝不是呢，但我知道我是她全家的仇人，我的罪恶一辈子也还不起，下辈子也还不清，我没有资格做她的良人，我不敢去爱她。

“满穗，对不起，可我是你的仇人，我不行的，我不知道怎么办。”

“豚妖死后我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希望见到你，又怕见到你，不仅仅是愧疚，更是因为这世道没什么改变，我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怕见到你受苦，又怕你没法原谅我，我还是那么的懦弱。”

“我是不是不该期望那么多，罪人应该去死就行了。”我整个人瘫坐在蒲团上。

“我，不恨你了，从你完成承诺，从我变卖产业的那一刻就不再恨了”满穗扑了过来。

“我罚你护送我到扬州、苏州、南京，我罚你好好的活下去，我已经没了爹爹更不想再失去你，如果你再离我而去我怕我会变成一具苟活的躯壳。”

“良，我可以依赖你吗？”满穗仰头看着我。

“我会的。”我抱着她坚定的回答道，乱世还没有结束，路途还十分艰辛，我不能也不会再抛下她，这是我此生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