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1年正月二十五日大雾陈桥夜泊

自洛阳出发以来两日有余，我和满穗日夜兼程酉末方至陈桥镇停泊，此时的黄河两岸并不太平（河南巡抚李仙凤与游击将军高谦正领兵与黄河北岸同农民军交战、大批乡绅富户正在疯狂向开封转移，此刻距离李自成攻击开封尚有18日），小小的渡口聚集了大批逃难的百姓与乡绅。

·夜泊畅谈

待船停稳后我翻身到仓顶查看情况，陈桥渡地处北岸且地势平缓，只见沿岸茶肆、客栈都挤满了各色人等，主路南边各有一队官军，为首见衣装应是一位把总，我的手按在刀把上不住的颤抖。

“良爷回来吧，莫要把仓顶踩漏了，可是要赔我的”满穗一声呼喊将我从紧张的情绪中拉了出来，我皱了皱眉头回到了船舱内，此时她已睡醒。

“良爷不用这么小心，你的命既是我的，我自然要好好照顾良爷。”她淡然的点了一支香，从身后的包裹里拿出了给我准备好的路引。

“看来你早就做好打算了，这样我也放心了”我苦笑道，恐怕我对她也没什么价值了，本想自己一身武艺和经验在此乱世还可护她周全，看样子是要反过来了。

满穗看着我失落的样子嗤笑了一声“良爷，已经过了两日了，我看你魂儿还在闯军，要不你回去和李大哥继续做事吧，继续杀狗官也算报我一命。”

“可我放不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放不下。”从洛阳出城开始我就期盼见到她，按大义而讲满穗说的不错，跟着李大哥继续闯下去才是我真正的归宿才对，我到底在放不下什么，或者说我到底期盼着什么，见到她然后被她杀掉吗？她应该不需要我了，我应该现在去死吗？

我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良，我都明白。”满穗的语气突然软了下来。

“我们还没好好聊过，不是吗？”她凑了过来，缓缓握住了我的手，把它从佩刀上拿了下去。

“你走时留给我一共三十两碎银，前面几年每年寄给鸢钱留给我，是我不让鸢告诉你我在帮她做事的，我本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良爷，虽然后来有些后悔，但那时候已经联系不上良爷了。”

“这些年我和鸢做了很多好事，同样也做了很多的坏事，从我们不得已设计陷害胥吏开始，我大概理解了你，乱世里哪有一帆风顺到可以一直做好事呢，能够正直的活着对于我们这些底层的贱籍来说真的是一种奢望。”

“我大概是一个命运很奇怪的人，老天让我很小成为了孤儿，也让我奇迹一般的活了下去，甚至让我复仇的时候还会遇到你这样的仇人，但你走后我慢慢认识到了奇迹不会一直跟着我，我的双手也粘上了别人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