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幼薇行至前厅,见董黎二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宫女通报了一声,董黎二人见公主驾到抖得更厉害了。
幼薇道:“这邢州城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昨夜驸马一夜未归,不知道二位卿家可知驸马的下落?”
董黎二人闻言不住地磕头,口口声声称自己“该死”。
幼薇眉毛一立,说道:“该不该死,本宫自有计较,你们快些将事情讲清楚,迟了便一个都活不了。”
董刺史道:“回禀公主,昨夜卑职接到消息,说是钟离忠似乎在石桥附近出现,于是卑职联络黎将军带齐人马,往石桥捉人。谁知,谁知我们刚到石桥,便看到小女玉乔横尸桥头,而四周只有驸马一人在场。驸马身手不凡,又是驸马之尊,卑职不敢怠慢,只得将驸马请回衙门,暂且软禁。随后我们二人脱帽戴罪,跪在御苑门口,只待天亮之后请公主发落。”
幼薇原本由宫女扶着落了座,听到董刺史所言,恨不能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但是她心里仍念着不能失了公主的身份,于是隐忍不发。
董刺史见公主并未申斥,心中也没了盘算,便道:“驸马乃是千乘之尊,未得皇命,卑职不敢擅自问话,一切还请公主示下。”
幼薇定了定神,缓缓地说道:“邢州城果然越发地不太平了。为今之计只能派人连夜入京禀报皇上,请皇上派钦差大臣前来邢州。”
董黎二人道:“长公主殿下所言甚是。”
幼薇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如此一来怕是这案子还要拖上几天。董大人有家人涉案,算是苦主,已不宜审办案件。本宫的驸马牵涉其中,本宫也不便多言。这样罢,圣旨到来之前,邢州城中军政诸事连同这几桩案子便都只能托付给黎将军了。”
黎将军道:“末将领命。”
幼薇道:“黎将军,本宫想来,你们也一定明白,驸马乃是皇亲国戚,不宜过堂。出了这样大的事,还是让本宫与驸马见一面吧。”
黎将军道:“应当的,应当的,请公主移驾。”
幼薇起身对董刺史道:“虽然本宫与董大小姐相识不久,但是听闻她遇害本宫心中也着实难过,还请董大人回府看顾家中妇孺,莫要再出什么事。”
董刺史道:“卑职遵命。”
幼薇对黎将军道:“董刺史回府之后,烦请黎将军派人将董府四面八方团团围住,务必要保证董府中人的安全。”
幼薇此举一来是为了软禁董府中人,二来也是为了万一钟离忠至今仍在董府,如此一来他便难以逃出去了。
幼薇心想,来者不善啊,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逼迫到现在的境地。想来自己与庾遥、温苍进了邢州城没几日,温苍就被下了大狱,庾遥也被软禁了。眼前这些人也都不能尽信,只能将董家众人先软禁
了再说。
不多时,长公主的车驾便到了府衙。
穿过几道回廊,便看见一间屋子不但落了锁,还有好几个士兵、衙役把守着。
黎将军亲自开了锁,恭敬地请长公主进去,自己则守在门外。
虽说是软禁,但是这间房年久失修,阴暗不已,即便是青天白日也要点燃蜡烛才能看得见。
半截残烛,烛火忽明忽暗。
一夜不见,庾遥眼眶附近已是一团乌黑。
“来了?”庾遥故作轻松地道。
幼薇道:“眼下我们可怎么办?”
庾遥道:“如今只能靠你自己了,你不但要保护自己,更要设法逃出邢州。”
幼薇道:“逃出邢州?我又能逃到哪儿去?”
庾遥道:“去哪儿不要紧,务必要隐姓埋名,躲过这阵风头,然后再作打算。”
幼薇道:“不如我回汴梁,回皇宫,找皇上。他不会不管永安的。”
庾遥摇摇头道:“不行,太危险了。我们不知道那暗处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如果贸然回去,若是幕后的主脑就在汴梁,岂不是自投罗网?你听我一句劝,这里的事不要再管,你也管不了了。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暗暗替你讲解柳前辈留给你的三十六路柳叶合心剑法的心法口诀,你修炼内力也已有小成。眼下无人知道你会武功,所以不会提防你,你离开邢州,沿着密道回系舟小筑去寻柳前辈,她一定会收留你,保护你。切记,不要管我们,更不要回来救我们。”
幼薇道:“可是你们……不行,我不能留下你们不管。”
庾遥正色道:“你听我说,这件事非同小可,对方肯定是冲着永安来的。你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危险。若你逃出生天,他们见留着我们也没有用,自然会放了我们。你留在此处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白白地葬送了自己。”
幼薇道:“柳前辈轻功最厉害,我去请她来救你们,她不会不管温苍的。”
庾遥道:“若是折返回来便是自投罗网,不但会害了自己,还会害了永安,更会连累柳前辈。”
幼薇想到此前与庾遥相伴的种种,庾遥虽然于她非亲非故,但是因为与永安的旧日情分,便一直舍生忘死地保护她,照顾她,视她如亲生妹妹一般。
想到此处,不禁悲从中来,眼泪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