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神器呢?”盖尔问他,“能够杀死那样的一条巨龙,想必也不是普通的兵器。”
“你很聪明。”教皇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或者该说擅长套话吗?无所谓了,反正都一样。
将手中创造出的模拟龙息解除,教皇又创造了一套模拟神器。真货正在这房间里藏着,但他不愿轻易拿出来。
“神器的能力,在某种程度上是克制龙息的。所以它们才能帮助精灵国打倒巨龙。”教皇说着,突然打开另一个话题:“你知道精灵护法吗?”
“我在书里读到过。那是精灵国最强的七位战士吧。”盖尔回答。
说最强有些夸张了。精灵是以强者为尊的,因此他们中的最强者也会成为他们的皇帝。是的,精灵国的最强者是那些姓威特沃夫的。
但是精灵护法的实力,也绝对在帝国里名列前茅。因为他们负责贴身保护皇帝的一家人。就像人国所用的暗卫。而和人国不同,灵国皇室只育有一子。
七名灵国护法的其中一位是梅莉。那时为了打倒巨龙,她曾头戴神之冠参战。而丝竹体内带着神之心,也直接参与了对巨龙萨斯坦的战斗。剩下三位参战者就是人族的勇士了。
“正如你所知道的,神器拥有克制龙息的力量。而每件神器都能令使用者掌握飞行能力。”
神之冠能够释放祝福,这能让在它附近的人免疫诅咒的效果。这祝福也能净化魔兽的毒液,使得被感染的魔兽恢复原本的姿态。
神之枪和神之剑效果相同,都可以破除封印和防御。巨龙之鳞能弹飞靠近它的东西,这效果本质上就是一种防御,而神之枪和神之剑能抵消这效果。
神之心能使用精神干扰迷惑巨龙的眼睛,使它误判眼前的状况。它甚至能强行承受伤害,使得巨龙的攻击无法触及其他人,只能打在神之心的持有者身上。
至于神之甲,它能直接抑制黑魔力本身。是的,当时他们就是用这五件兵器杀死了巨龙,并从它的尸体上砍下龙息。龙息被交给教会保管,而因为种种原因,神器由他们自己留下了。
——虽然教皇这么说,但见识过梅莉的恶劣性格之后,盖尔大概能猜到那个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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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教会内部的规定,假如发生了龙息的黑魔力泄露事件,教会就要立刻召回神器,并用神器的祝福之力对龙息进行压制。
理论上说,这通常能停止黑魔力的泄露。这次本来也要这么干的,但是现在没人知道龙息在哪。它们被现任教皇偷窃了。
在他待在某栋楼的楼顶上使用它时,盖尔因为看到了相关预知而提前埋伏在那里。于是这件事最终被盖尔撞破了。
如果教皇没能把它藏进不为人知的地方,盖尔在那时就能以盗窃危险物品罪将他逮捕。教皇会进监狱,龙息会归还原位,那个年轻的暗卫就不会在圣座前拉响警报。
就是这么回事。盖尔原本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却在最大的嫌疑犯面前功亏一篑,还害惨了一只精灵。他又开始责备自己,恼怒地复盘自己所做的每一个糟到极点的选择。
“你不必太过责备自己,艾斯艾尔。”教皇表情平淡地对盖尔说。大概只有这种时候,旁人才能明显地看出来盖尔在想什么。
“你要明白你是人。既然是人,就一定会有自己的极限。事实如此,你不可能把每件事做得尽善尽美。”教皇劝慰着他,但听起来像得意的诡辩。
“也许吧,但我总得知道我错在哪。”盖尔说得不软不硬,好像只是简单复盘自己的失误,而不是步步考量着怎么救人,几乎阻止了幕后黑手的阴谋,并差点把他送进牢房。
教皇不再说话了。他毕竟有些做贼心虚。
那之后,盖尔去看望那只精灵,就像他去看望被魔兽袭击的阿尔罗德斯。这只精灵已经在治疗师那儿接受治疗了,身上的烧伤已好了许多,外表也已经恢复了精灵的模样。
见到盖尔让他露出了微笑:“我还在想您去哪里了,尊敬的主教大人。说真的,和您谈话让我很开心。假如您不介意,我想多了解些您的事。”
“我去和教皇阁下讨论了侵蚀你的黑魔力的事,但是没有得出结果。”为了不让对方惊慌,盖尔顺口扯了个谎,“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们不会让龙息的黑魔力失控。”
这只精灵认为确实如此。于是他放宽了心,继续和盖尔开起了茶会。
另一边,教皇独自待在圣座附近,怒视着他创造出来的虚假龙息。他在想为什么它们的魔力不受控制,为什么他无法使用它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魔法界的天才。从黄金到黑钢,只要是含魔力的东西他都能控制,即使现在控制不了,练习几十次他也能办到。
他的魔法能力是感知。只要是自己能触碰的东西,他就能理解其材料结构和魔力走向。只要是自己在学习的魔法,他也能理解其阵法的绘制和发动魔力的技巧。
不是通过拆解物品,或是他人的讲解而知晓。而是通过将魔力输入材料,或是通过对那种魔法的练习,而自然而然理解到的东西。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解构的魔法和材料越多,感知魔法就会更加强大。世间万物在他眼中不是色彩和气味的混合,而是材质和结构的搭配。
譬如手边有张桌子,感知魔法能在他往桌中输入魔力后,让他感觉得到这是木桌。桌面刻的是饕餮纹,桌角里已有了四厘米长的裂缝。如此这般。
所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天才,万物在他手下通透如玻璃,毫无任何秘密可言。他不能感知生命内部,但那没关系,那是赤云石的用处。
但当他试图像这样解构龙息时,他失败了。他好像是按着一堵墙一样,什么也感知不到。那好像是个没底的黑洞,什么都能吸收掉。因为他的思路错了,龙息不是物体,而是生命。
他不清楚,但他不能忍受这事,不能忍受在自己眼中居然有无法感知的物品。而为了研究出控制龙息的方法,他不惜代价,随时可以干得更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