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把大门关好,又加了锁,这才回来追上玉贞,忧心忡忡道:“小姐,其实你嫁了表少爷,或许那个曹天霸就不会纠缠了。”
玉贞裹紧了斗篷,正月里,天更冷,北风吹在脸上如刀割过,爆竹声仍旧时不时的响起,曹家堡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气中,她笑了笑,满是不屑:“为了躲避曹天霸就嫁表哥,这与拆东墙补西墙过日子没什么区别,都不是根本解决事情的法子。”
她的话麦子不十分懂,但这丫头心里有个比较,把文质彬彬的阮致文和野调无腔的曹天霸比,觉着还是表少爷好,于是再劝:“舅老爷家现如今也算是富贵了,小姐嫁过去总会吃穿不愁。”
显然自己的心意这丫头没明白,玉贞也懒得多做解释,只呵责:“你这丫头,有时间赶紧去给我煮杯茶暖暖身子,在这里啰啰嗦嗦。”
麦子便不敢赘言,拐去厨房给她煮茶了。
玉贞回到自己房中,阮氏正等着她,见她进来忙问:“是谁?”
玉贞含糊道:“问路的。”
阮氏信以为真,摇头感叹:“这世道,正如你爹说的,人心不古啊,问路的都这么嚣张,我还以为是老狼山土匪来了呢。”
玉贞忙岔开话去:“娘,晌午了,我去帮麦子做饭。”
阮氏拉住她:“左不过三个馒头一碗汤,麦子自己就可以了,你坐下娘有话说。”
玉贞脱下斗篷搭在架子上,挨着母亲而坐,道:“若是我和表哥的婚事,娘就不必说了。”
阮氏喉头一哽:“你这孩子,没等我开口,你倒先堵住了我的嘴,你舅舅是不对,但致文没有错,你们两个从小好到大,他对你又是一片真情意,那孩子性子又好,嫁给他,你这辈子不会受气。”
玉贞注意到阮氏的手不自觉的按在左腿上,知道她的老寒腿又发作了,于是用拳头轻轻给阮氏捶着:“娘你说的不准确,我和表哥所谓的从小好到大,不过因为是表兄妹,见了面自然比旁人亲切些,难不成一家人见了面都装着不认识。”
阮氏只道她依旧因为阮福财背信弃义而生气,并未明白女儿家的心里所想,继续劝着:“玉儿,即使你想重振乔家,也不耽误你和致文的婚事,或许你们成了亲,有致文帮衬你,会更好呢,你舅舅这些年的生意,里里外外可都致文在张罗,这上面他比你懂的多。”
玉贞有一瞬的沉默,是不知再跟母亲说什么,说什么母亲都会坚持一点,她那个侄儿,永远都比旁人好,玉贞索性不说。
刚好麦子提了茶壶走进来,哭丧着脸道:“小姐,茶没了,只能喝白水了。”
玉贞将桌子上扣着的茶杯翻过来,一边看麦子给她倒水,一边道:“能够解渴取暖就成了。”
想女儿一出生便是锦衣玉食,而今却落魄成这个样子,阮氏唉声一叹:“放着富贵荣华不要,偏偏受这种苦。”
玉贞晓得她说的是什么,一笑:“舅舅家也算富贵荣华?”
阮氏沉下脸:“不缺你吃不缺你穿,就算富贵荣华,我算想明白了,你爹活着的时候欺负我老实,他之前在关内的事我怎么问他就是一概不说,现如今你爹没了,你也欺负我老实,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你根本不听我的话。”
言罢,竟抹起了眼泪。
吓得玉贞忙搁了茶杯,过来哄道:“娘,非是女儿不听你的话,是……”
是什么呢?是阮家悔婚?可致文已经明确表态他对自己仍旧一片真心,最后只能道:“是舅舅在乔家遭难时落井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