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心师太的问,让玉贞颇有些措手不及,百密一疏,事前没想过该怎么解释,所幸提问的人是慧心师太,她微微一笑道:“这个……”
似乎难以启齿。
慧心师太立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是贫尼唐突了。”
玉贞摇头:“非也,是我不知该怎么说。”
慧心师太马上调转话头:“那些银子,既然是曹施主的,敝寺不能留下,刚好过年了,不知多少流民和乞丐无家可归,就由敝寺出面,布施出去,也是曹施主的功德一件。”
银子有了最好的用处,玉贞垂首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去了前面的大殿,在佛前上了香,为父亲燃了长明灯,把身上仅有的一点银子添了香油钱,祷告一番,便同麦子回了家。
而青崖寺在镇中心最繁华之地张贴了公告,为那些无家可归者提供吃食和些许银两,于是太多人蜂拥而至,其中不乏有家的居民,有大个的白面馒头和炒菜,还有一定的银两,他们不冲吃食还冲银子呢,整个下午,青崖寺的师父们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发放食物和银两,一边说明,这些都是老狼山风云寨大当家曹天霸做的功德。
于是,曹天霸行善积德的事未出三日,传遍曹家堡,官府震惊了,曹荣安震惊了,曹家堡所有的一直担心曹天霸会抢夺的买卖人都震惊了,最后连曹天霸自己都震惊了。
大年一过,他又下了山,山路难行,他从早晨出发,晌午时分才来到曹家堡,知道青崖寺替他布施的银子是怎么回事,于是径直来到乔家,抬手扣门,震耳欲聋。
玉贞正和麦子在炕上计划买卖宅子的事,那些叫花子拿她钱财替她办事,这几天一直都在街上宣扬,说关内有不少老客要在曹家堡购置宅院,以图往来贩卖山货住宿方便,而乔家大宅最为抢手。
这一传,曹荣安倒没怎么着急,他老奸巨猾怀疑其中会不会有诈,倒是玉贞的舅舅阮福财急的火上房,立即叫致文过来询问,说乔家大宅若想出售,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先紧着他。
紧着他?玉贞冷笑,即使把乔家大宅拱手白白送人,也不会卖给这种六亲不认的小人,含糊其辞,虚与委蛇,好歹把致文打发走,麦子道:“小姐你说,舅老爷也想买咱这宅子,他哪里有那么多钱呢?”
玉贞并无回答,只冷冷一笑,早前她就曾经看见过,阮福财曾同曹荣安有交往,她太了解舅舅的个性,是个势利小人,也说不定舅舅出面想买乔家大宅,背后之人又是曹荣安。
麦子又道:“自打咱家里出事,舅老爷一直不闻不问,这回倒肯露面了,依着奴婢看,舅老爷那人不地道。”
言罢发现作为奴婢,这样评价主子有些不妥,阮福财即使是玉贞的舅舅,也是主子级别,于是连忙道:“奴婢不该说的。”
正此时,街上的门擂鼓似的响起,麦子一惊,而阮氏也已从房中走出,站在廊上喊:“玉儿,怎么回事?”
玉贞抓过斗篷披上,心里隐隐不安,也还是安慰着母亲:“大概是想买乔家大宅的客人来了,我去看看。”
她说完同麦子来到前头,乔家大宅何其大也,她来到街门口的这段时间,那擂鼓似的敲门声一直没停,待到了地儿,她看看麦子:“开门。”
麦子一脸惊惧:“小姐,若是匪患呢?”
玉贞淡淡一笑:“若是匪患,或是无赖,他们想进来,怎么样都会闯进来,开门吧。”
麦子于是过去把门打开,吱嘎嘎一声,露出曹天霸胡子拉碴的一张脸,麦子吓得往后就躲。
曹天霸迈进门槛,哈哈一笑道:“玉儿,过年好啊!”
玉贞已经猜到是他,冷冷道:“曹大当家,你擅入民宅,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