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围观的人道:“行了,土匪都跑了。”
他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然而,戏是无法唱了,大家都不敢在此多停留,就怕那些土匪重新杀回来,于是纷纷离去。
沈蝶舞很是抱歉,拱手向众人:“改天各位再来看沈某的戏,免费。”
众人没有一个回应,生怕是她得罪了皮五等土匪,否则为何来戏园子打劫呢,所以以后谁还敢来听她唱戏,见大家毫无反应,她苦笑下,世态炎凉啊。
玉贞过去安慰:“沈老板唱的好,功夫更是了得,以后大家还会来的。”
对于这番好意,沈蝶舞并不领情,看了眼玉贞,淡淡道:“多谢。”
这个多谢,是针对玉贞说的这句话,忽然想起方才玉贞在千钧一发之际喝住了土匪,这才救了她一命,于是又道:“多谢救命。”
玉贞微微一笑:“沈老板是我家大人的朋友,关键时刻,我理当如此。”
还以为自己这么豁达,不在乎她和曹天霸交朋友,她会非常高兴呢,谁知沈蝶舞神情仍旧淡淡的:“我只不过区区一下子,安敢同巡抚大人做朋友,夫人抬举了,我后面还有事,夫人慢走。”
说完慢走,自己腾腾的走了。
阮氏看着她的背影,气鼓鼓道:“终究是个唱戏的,无情无义,你救了她,她却对你这样冷言冷语。”
玉贞望着那倔强的背影,笑了笑:“她是这样的,有个性。”
阮氏不屑的哼了声,然后道:“咱们也快走吧,方才可是吓死我了,以后再也不敢来看戏了,还是老实待在家里的好。”
把母亲送回家,玉贞也回了自己家,前前后后都在琢磨那双熟悉的眼睛,想啊想,终于想了起来,此人好像石固山!
石固山,太平军头目,玉贞去京城的时候遭遇过他,他想刺杀乔广元,抓了玉贞做人质,后来曹天霸救了玉贞,但玉贞阻止曹天霸杀石固山。
所以,玉贞猜测,在沈家班时石固山突然喊官兵来了,肯定是个谎言,因为官兵在自己走之前一直没露头,难道石固山是为了救我?可石固山怎么会加入土匪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在胡思乱想呢,阮致武来了,是玉宛带着来的,因阮致武常来,又是玉贞的表弟,还兼个玉贞保镖的名头,所以玉贞准许他自由出入后宅,其实也是对其人品的一种信任和肯定。
见了玉贞,玉宛先是急匆匆的问:“我听二娘说你们在沈家班遭遇土匪了,有没有出什么意外?”
玉宛是乔家人,仍旧住在乔家,只不过每天来玉贞这里帮忙。
玉贞道:“还好。”
玉宛瞥了眼阮致武:“你不是四妹的保镖吗,关键时刻为何不在?”
阮致武也是一脸懊恼:“今天我家里有点事,跟玉贞打过招呼的。”
玉宛很是不悦:“什么事竟然连自己的职责都不顾了?”
阮致武欲言又止,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有媒人登门提亲,我娘让我在家商量下。”
话音一落,就见玉宛先是愣了下,随即那脸就刷的凉了,方才生气不过是赌气,未必是真生气,现在却是从心里往外的气,动动嘴角,笑得很假:“呦,二少爷要成亲了,大好事啊,我这里先恭喜了。”
阮致武道:“我又没答应,你恭喜个啥。”
玉宛继续阴阳怪气:“为何不答应呢,二少爷也是老大不小了,刚好阮家是多事之秋,办一次喜事,冲冲晦气,多好。”
阮致武耷拉着脑袋,叹了声:“我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怎么能够成亲,一旦我爹给人害了,我这个时候办喜事,是大不孝。”
提及阮福财,玉宛也知道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心里有气也不敢再乱说话。
玉贞旁观了半天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知道玉宛喜欢阮致武,又不敢明确表示,玉贞道:“致武,舅舅的事,你们报官了吗?”
阮致武气吼吼的:“报了,可衙门的人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查到,所以根本指望不上衙门。”
玉贞想了想:“既然如此,为何不自己查呢?”
阮致武看着她:“除非是你帮忙,否则我和我大哥已经尽心竭力了,什么都没查到。”
玉贞怔了下:“我?我又不懂查案。”
阮致武目光殷切:“可你聪明,你能做成这么大的买卖,查案也一定不在话下。”
玉贞摇手推辞:“不成不成,一个人命案子,叫我一个做生意的人去查,还是个女人,实在不行。”
她极力推辞,阮致武道:“你是还恨着我爹和我大哥对么?”
玉贞又怔住,没言语,算是默认。
阮致武沉沉的叹了声:“我也知道是我大哥和我爹不对,你看他们两个,一个刚从大牢出来,另个,差不多是死了,还死无葬身之地,要多惨有多惨,你没必要记恨一个死人。”
说完,眼巴巴等着玉贞的回应。
玉贞心绪纷乱,端了茶喝,因为心不在焉,竟然把茶水上漂浮的茶叶喝进了口中,咽不下,只好转身吐在痰盂里,然后继续喝茶,虽然阮致文已经遭受了牢狱之苦,而阮福财可能已经没命了,曹荣安更是早就两腿一瞪见了阎王,她就是忘不掉那些事,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记仇,还是因为无法忘怀父亲临终之时那含恨的眼睛。
良久,玉贞低低的呼出一口气,像是把什么释怀了,终于开口道:“你成日的胡说八道,舅舅也想是犯了癔症走丢了,那么大个人,怎么可能说给人害就给人害呢,我觉着,想查舅舅的事,必须从根上查,从他失踪的那天查。”
一听这话,阮致武高兴的差点欢呼:“玉贞,不不,表姐,你肯帮我?”
玉贞不置可否,只道:“现在你告诉我,舅舅失踪的那天,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