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天霸点点头,接着却又摇摇头:“有她的原因,但不全是。”
观其神色非常严肃,许诸葛知道定是什么大事,于是走过去重又把窗户关紧,回来拉着曹天霸一起坐在炕上,问:“到底什么事?”
曹天霸抬手抚着光溜溜的脑门,踟蹰着,半晌方道:“风云寨众兄弟的归路。”
许诸葛口中咝了声,然后抓过烟袋,慢慢的在烟袋锅子里装满了烟料,挑眉看他:“大当家的是打算改邪归正了?”
曹天霸苦笑下:“连你都觉着我占山为王不是正路。”
许诸葛把烟点燃,自己吸几口,然后递给他:“大当家的是个聪明人,如果觉着是正路,又何必动了这个心思。”
曹天霸接过烟袋,吸了口,立即呛得把烟袋还回去,叹了声:“那天乔玉贞在山上狠狠的骂了我,其实她说的没错,我占据老狼山,成立风云寨,自称大当家,喝令众兄弟,抢夺别人财物,也抢人,诸葛你说,我不是土匪是什么?”
许诸葛吧唧吧唧的抽烟,没吭气。
曹天霸又道:“我当初也是被逼无奈才上了老狼山当土匪,我这辈子也就算了,你说我的儿女子孙该怎么办?他们也跟着我做土匪?然后即使是满腹经纶也不能考取功名,再说啥人家肯把女儿给土匪做媳妇,啥人家会娶土匪的女儿做媳妇,我这就是条不归路,当年血气方刚什么都没考虑,现在年岁渐长,逐渐明白了些道理,所以,我彷徨了。”
许诸葛吐出个烟圈:“也亏得让你遇见了乔小姐,否则大当家这辈子都不会醒悟的,曾几何时,我也想劝大当家,下山吧,做个百姓吧,可是我知道说了也没用,而今这位乔小姐,就是上天派来拯救你曹天霸的。”
曹天霸嘿嘿一笑:“我也是这么想的,是她及时点醒了我,可诸葛,我该怎么走这一步呢?”
他知道走这一步很难,土匪想改邪归正,不比妓女从良,妓女从良只需有人为其赎身,但土匪,谁能为你赎身呢?这其中牵扯太多,比如如官府是否接纳,百姓是否接受,这些年他们干了不少打家劫舍的事,百姓都给吓破胆了,他们真的能够融入其中吗?
许诸葛想了想道:“此事,我会替大当家筹谋的,不过咱们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大当家是不是该先问问山上那些兄弟,他们是什么意思?就怕这只是大当家一厢情愿啊。”
曹天霸眼珠子一瞪:“老子说下山,哪个敢反驳!”
许诸葛一笑:“别到时下山的只是大当家一个,然后那些人继续占山为王继续打家劫舍,即使他们不假冒你曹天霸之名号,官府也认为那是你的羽翼,再说,你一个人下山,根本撼动不了官府,假如官府对你的投诚不以为意,你也就无法达到回归良民之目的。”
他这么一说,曹天霸不言语了,手指当当的敲着炕桌,思绪翻腾。
许诸葛也不吱声,知道他此时正为进退而胶着,这是他毕生之大事,当然得慎之又慎,许诸葛陪他沉默,只吧唧吧唧的抽烟。
最后曹天霸跳下炕来,道:“我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但你说的对,我既然想给众兄弟一个好的归路,就不会允许他们继续为非作歹,那成,我回山了,等我摆平了那些家伙,再来找你商谈大计。”
转身想走,忽然又回头问:“那个,你可知道乔玉贞怎么样了?”
许诸葛把烟袋在鞋底上磕打一下,笑道:“我怎么知道乔小姐如何了呢,大当家的惦记人家,何不过去看看,几步远的路,不耽误你回山,不过我倒是听说官府下了告示要增收税赋,我觉着那个乔小姐并非池中物,她是决计不会妥协于官府的,也差不多能带动大家和官府闹,所以,曹家堡要热闹。”
曹天霸闻听此言,急道:“你说她不是傻么,曹家堡不是她一户商家,她为何要牵头呢,老话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她这是给自己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