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致文见他有些动心,乘胜追击,继续劝说:“爹是知道的,玉贞的能力不逊于姑父,只不过她是个女儿家,当时姑父偶尔让她参与下买卖上的事,却甚少让她抛头露面,但玉贞对乔家所有的买卖都了如指掌,除了生药,比如毛皮,比如茶叶,比如盐铁,我可是听说姑父曾经买卖过私盐……”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低到微不可闻,一脸凝重神秘:“爹知道,私盐可是一本万利。”
谁都知道,买卖是私盐是违法行为,也都知道,朝廷屡禁不止,都因为盐价奇高,而盐价高的因由是盐课沉重,即盐税负担,朝廷规定盐商需缴纳盐课之外,还需捐海防银盗匪银旱灾水灾银子等等等等,巧立名目,不断搜刮,盐商支出大,只能提高盐价,而盐价高,买卖私盐便应运而生,因为私盐价格低,百姓竞相购买,所以此行当非常兴盛。
但乔镇山没有买卖私盐,他曾经是曹家堡乃至方圆百里官府特许的盐商,阮致文如此说是为了诱惑老父亲,使得同意他娶玉贞。
果然,阮福财转怒为喜,南药假如是嘴边的肥肉,私盐,便是口中的肥肉,嘴边的乃至含在嘴里的,都不想失去,于是道:“待我想想。”
阮致文偷着一乐,知道这事成了,将手往外面一指:“那我去铺面上看看。”
阮福财还在思索,挥挥手。
阮致文出了上房,没有直接去铺面,而是回到房中换了身衣裳,他每次去见玉贞都穿戴素雅,是投其所好,知道玉贞个性清冷,不喜欢大红大紫,回房后他换了件紫红色的锦缎棉袍,外面罩了件深蓝色的锦缎镶银狐风毛的坎肩,又披了件白狐裘的大氅,在镜子前照了照,为其穿衣的丫头春秀啧啧赞赏:“大少爷一表人才,表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阮致文回头捏了下那丫头的脸蛋,意味深长的一笑:“你也好福气。”
春秀一躲,低垂着头嘟囔:“奴婢可没有表小姐那样的福气。”
春秀忙把脑袋垂得更低:“是,奴婢知足。”
阮致文随即拔腿往外走,出了房门喊贴身小厮春生:“死哪去了?”
春生立马从天而降似的:“大少爷有何吩咐?”
阮致文道:“叫后面备车,我要去铺面上看看。”
春生脚底生风似的蹬蹬跑走,不多时跑回,告诉他车已经在门口候着,阮致文就迈方步去了大门口,上了车,闭目养神,不多时到了阮家开的丰隆绸缎庄,管理铺面的李掌柜忙上前为其脱了斗篷,又陪着一脸笑道:“大少爷这么冷天怎么来了。”
阮致文轻叹:“没办法,天生劳碌命。”
刚说到这里,忽然发现正有个熟悉的女人拿着匹料子对着自己比量来比量去,他腾腾走过去,接过那匹料子,柔声道:“我来吧。”
那女人一抬头,娇媚一笑:“原来是大少爷,你说,这料子我用合适吗?”
此女叫张茉莉,一富商的遗孀,本非曹家堡人,丈夫过世后在婆家无立锥之地,于是携带丈夫留给她的大笔遗产回到娘家曹家堡,爱打扮,常来丰隆绸缎庄买料子,于是认识了阮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