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暗红色底纹绣金丝风铃花的帷幔内,月白锦袍银冠束发的年轻公子吐出口中的果核,眼神却没离开对面的珠帘:“刚那个跟李未泊说话的就是谢从弦?”
侍立一旁的吴毅点头:“是。”
“没想到,国相谢公的二儿子,居然是这副德行。听说,他跟寒北将军的那个弟弟并称什么‘王八笑鳖爬’?”卢仪矾又塞了颗葡萄进嘴里。
吴毅只应了一声,便说起更重要的事:“下午秦淮那边的人传回消息来,谢三小姐这次的伤不轻,谢长公子暂时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个,卢仪矾侧着身转头看向他:“诶,我记得谢三小姐是在飞雪谷受教吧?空寂老祖叶冰帘唯一的关门弟子。怎么会伤的不轻呢?”
“刺杀是发生在谢家的庄子。据说是这段时间谢三小姐正好在庄子内招待一些前去拜访的世家贵族和江湖门派,本来已经招待完毕准备动身回飞雪谷的,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现在谢家的庄子看守严密,我们的人只能探到这里,其他的暂时还不知。不过据属下推测,刺杀她的人应该不是来自江湖。”
“怎么说?”
“能伤的了叶冰帘唯一的入室弟子,又恰巧在品香会这么关键的时刻,而且被引出城的偏偏又是谢从曲,这只能说明伤她的人就是冲着谢家去的。况且,还要担上得罪飞雪谷的风险。”
“玉楼哥,你说,”卢仪矾思索了一瞬,“是李未泊吗?”
吴毅压低声音:“无外乎就是这几家。不过属下以为,崔家的可能更大些。”
崔家?卢仪矾蹙了蹙眉头,没再说话。
一楼已是座无虚席,门前的紫藤已经放下形成一道天然的帘幕,大门也随着铜钟敲响而缓缓合上。
十声钟响过后,满座皆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大厅中央的舞台上,往日只铺红毯的圆形大理石台今日铺的是白色的鹅绒毯,厚厚实实的将舞台足足垫高了半尺。
突然,一声空灵地琵琶音从空中传来,好似山谷回声,几乎同时,一些红色轻浮物从楼顶慢慢飘下。
堂下的人都仰着头看向金色流光溢彩的屋顶,却没有发现漂浮物的源头。
“是羽毛?”台下一个男子伸手接住一片红色的羽毛,轻声了一句。
琵琶声再次传来,渐渐转疾成拨弦之声,红羽也越落越密集,仿佛红色大雪飘摇。
满天红雪,一位白衣白裙的女子撑着白伞从天而降,赤足之上系了一个金色铃铛,半边脸戴着一个金色流纹面具遮去了大半面容,发丝未束,随着落下的风肆意飘扬。
随着最后的弦裂之声,女子飘然落在厚厚的鹅绒毯上。
白色的鹅绒毯已经覆盖了一层红羽,从台下看去,那女子似从漫天红雪中走来,红的奢华,白的耀眼。
满堂宾客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一瞬之后,伴着筝声响起,只见那女子手中的白伞高高举起,整个人轻轻一跃,在空中旋转几圈之后再次落下,满台的红羽在她落下的一瞬凌空而起,筝声也在此时突变凌冽,女子手中的伞在一个收缩间化作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带,随着女子的步伐在空中舞动。
筝声越疾,女子的舞姿越快,白色丝带也愈发凌乱,突然,女子腾空而起足有五尺多高,凌空旋转良久而不坠落,白丝带在她周身环绕,绕出一个圆的形状。没过一会儿,丝带渐渐变长变多,随着女子旋转,盘旋将她包裹在其中,成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圆球。
筝声渐消,众人只看见一个白球凌空悬在空中,正在面面相觑之际,一声巨大的爆炸,白球在众人眼前炸裂开来,飞出无数只金色蝴蝶,而那女子却不见踪影。
金蝶绕满堂飞舞,堂间有人伸出手去抓,金蝶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化为点点金光。
片刻之后,成百上千只金蝶环绕着从楼顶坠下的琉璃莲花灯,在旋转中拼凑成一个字。
几乎同时,琉璃莲花灯瞬间熄灭,整个楼一下陷入昏暗,只有每层楼的几盏廊灯还亮着,如此,一个由上千只流光金蝶组成的金光闪闪的“迎”字在昏暗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