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围观者相信先前相寻打的那人是贼,也不免觉得相寻的下脚太狠。此时再看到相寻一拳打趴谈“公理”的青年,众人自是一片哗然。
如果相寻看起来没那么凶恶的话,只怕早已有人跳出来打抱不平。
相寻扫视了一圈周围一张张不满的面孔,嗤笑了一声,又低头看向被他打趴的青年:“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毛贼在跑的时候,还撞了你一下是吧?”
青年这会只担心自己是不是被打瞎了,根本顾不得相寻的问话。
于是,相寻自顾自地继续开口道:“他撞你的地方,在一趟街开外,你特意跟到这里,还为这个撞到你的人说公道话真是个好人哪。”
话像是在夸人,口气却是越来越冷。
“还他妈的教我什么捉贼捉赃”说到这里,相寻一脚踩住了青年的手,“说这话,是因为你知道赃物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吧?!”
接着,相寻的鞋跟,就在青年的手掌上恶狠狠地碾动起来。没几下,那只手已是血肉模糊。
这下,围观的人炸了锅。
毕竟在他们眼里,打打毛贼倒也算了,这位恶少连个说公道话的都这么对付,实在是丧心病狂了点。
本来,围观者形成的包围圈当中,大概留了块十来个平方的空地。
此时还没哪个跳出来,只是因为他们都在等待第一个冒头的人。
群情激愤中,包围圈很快缩成了一个四五个平方的椭圆形。
椭圆形的一头,是还躺着的飞贼,另一头,自是相寻和趴在他脚边的青年。
相寻诡笑着扫了一眼四周,猛地掏出了腰间的手枪!
呼啦一下,包围圈中的空地,在刹那间扩大成了好几十个平方也就是相寻的枪口朝着天,才没让人群立即散去。
“看戏的,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看戏,想上台的,尽管过来。”相寻漫不经心地嘟囔着,蹲下了身子。
听到相寻的嘟囔,所有人的不满声,都变成了窃窃私语。
相寻把鞋底移开了那个青年的手,用枪顶着他的脑袋,冷冰冰地说道:“起来告诉大家,我的钱包,在哪里。”
被枪顶着脑袋,青年并不敢按着正常的姿势起身。
他只能从五体投地的状态下,慢慢缩起膝盖,待身子拱起一些后,就用着磕头磕在地上的姿势,小声回了句:“这这我哪里知道”
相寻似是本就知道青年会这么回答,所以在青年刚开口时,空着的左手就举了起来。
待青年讲到“哪里知道”时,一个准备多时的响亮耳光,便抽在了他的脸上。
“再问你一遍,我的钱包,在哪里?”相寻的声音,越来越冷,“再说错,我就换只手打你了。”
换只手,便是右手右手上,正握着支枪。
到这份上,青年不敢再卖傻。他也没回话,而是颤颤巍巍地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袋,摸出了一只钱包。
看到自己的钱包,从这青年口袋里摸了出来,相寻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
飞贼逃跑的时候,途中只和这个青年贴过身。
当时的相寻,还对着青年作出过一个寻求协助的神色,青年却立即避开了对视。
之后再追了几十米揪住飞贼后,青年却前后脚地赶到了这边,还跳出来义正言辞地说什么捉贼捉赃。
这局面,若还看不出青年是飞贼同伙的话,相寻认识狮头后的这十来年,算是白混了。
没有直接点破“钱包就在你身上”,是因为相寻也不确定钱包是否再被转交到了第三个人手里。
如今没有第三个人,事情就简单了。
看到钱包从青年身上摸出来,周围的窃窃私语,也平息下来。
相寻却没伸手去接,而是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不会是你迫于我的威胁,把自己的钱包拿了出来吧?”
额头抵地的青年,赶紧回道:“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相寻点点头,同时又是一耳光扇在了青年脸上,“那他妈的是谁的?!”
“是少爷的!少爷你的!”
反手,又是一耳光:“少爷我的东西,又怎么到了你身上!”
“他他抢来的,逃跑时交给了我”
“哪个他?!”再是正手一扇!
“躺在那边的那个”
青年这句出口,相寻才接过钱包站起身,用鄙夷的眼色扫了一圈哑口无言的围观众人后,才把钱包和手枪都放回了身上。
而后,他拍了拍蹲皱的裤子,眼睛又垂向了还维持着磕头姿势的青年:“捉贼捉赃现在,算不算人赃并获了?”
“算算”
“照你口口声声的公理,人赃并获后又该怎么办呢?”
青年没敢应声,相寻猛地提高了嗓门:“说你的公理啊!你不说,周围这些吃饱饭没事干的人,都不知道附和什么了!”
说到这里,相寻又目光阴狠地看向了围观者:“现在,赃物已经找到了,还有哪个没露头的同伙想救这两个的,尽管跳出来。”
言罢,就像对付夺钱包的那位一样,相寻的鞋底雨点般地朝着青年身上踩了下去。
相寻这是把连日没找到女孩的气,全撒在贼身上了。
可他还没踩过瘾,就听身后一声:“住手!”
这声喝止,如同定身咒一般,令到相寻本已抬起的腿,都僵在了半空。
他本以为自己对围观者说出最后那句话后,没人再会来趟这浑水。毕竟按着话里的意思,哪个再跳出来,他就认定那人是贼的同伙。
但是,单单有人还敢跳出来这点,并不至于让相寻一下子愣住。
让相寻住手的,并非是“住手”这两个字的字面意思,而是说出这两个字的声音。
将将收腿,控制好平衡站稳之后,相寻回头看向说出“住手”之人时,已是满面春风。
其实,相寻这连日寻找中,想找的女孩并非未曾出现在这里附近过。只是,茫茫人海中,错过比遇见的几率,高了太多。
今天,本又是一次错过。幸得相寻殴打飞贼的动静够大,才让小雨都被从马路对面吸引了过来。
当众打贼,本是为了出一口找不到想找之人的气,现在人找到了,他哪里还有什么气。
他是满面春风,可这位终于遇的小雨,却是一脸嗔怒:“你东西都找到了,为什么还要打人?”
相寻便也收起笑容,学着小雨的样子嗔怒地回道:“正是因为东西找到了,我才能打得理直气壮!”
“没找到的时候,我看你照样打得理直气壮!”小雨看出了相寻是在学她,便强忍住想要发笑的样子,咬着一侧嘴唇继续道:“你打得够狠了,别打了。”
相寻看到小雨咬嘴唇了,也跟着咬起了嘴唇,但当听到“别打了”时,他两眼猛地一瞪:“你说别打了?!”
小雨也是不甘示弱,瞪了回去:“我说别打了!”
“这个不像,再来一遍。”相寻忽然收起了凶神恶煞的表情,叹了口气。
“什么不像?”小雨被相寻这没头没脑的话给搞糊涂了。
相寻没有答话,而后再一次两眼一瞪:“你说别打了?!”
这一下,小雨懂了:相寻是说她瞪眼的样子,和自己不像。
明白过来之后,女孩实在憋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女孩一笑,相寻自是跟着笑了。
他又望向周围莫名其妙的观众:“演员笑场了,演砸了!散了,都散了!”
是不是演砸了,众人不明白,但主演都叫散场了,也就不好意思再盯着看了。
于是,人群纷纷散去。
相寻走到了小雨面前:“拆了我的戏台,你怎么说?”
“再遇上你唱这种戏,我还是要拆台!”
“那就麻烦了”
“知道麻烦,就收敛些。”
“我是说你麻烦了。”相寻嘿嘿一笑,“我说不定三天两头都来这么一出,你这拆台的怕是拆不过来。”
“我不拆台,总有人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