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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机关算尽,萧绎终被擒。杀伐果断,霸先挽狂澜

萧绎嗜好读书,昼夜不停,有时即使睡着了手中的书卷都没有放下,做起文章来也是一蹴而就,常说:“我作为一个文士绰绰有余,但做武将就不称职了。”

侯景之乱后,很多地方的百姓几乎死光,只有荆州和益州的户口还算完整,所以身居湖北的萧绎在众多亲族中实力也是最强的。萧绎想要吞并西阳(湖北黄冈)的部众,但驻守当地的是自己的侄子,于是骗他前来饮宴,并趁喝醉时囚禁了他然后瓜分了部队,实力进一步增强。萧绎眼见哥哥萧纶大修兵甲,打算征讨侯景,担心他兵强马壮后会对自己不利,于是派遣王僧辩率领一万兵马前去声援,实则图谋进攻。

萧纶得知王僧辩前来,写信责备道:“萧绎刚杀完侄子,现在又来征讨哥哥,用这种方法求取功名富贵,不怕天下人耻笑吗?”然后聚集部众大哭道:“我只想除掉叛贼侯景,光复国家社稷,可弟弟萧绎却总认为我想跟他争夺皇位,因而多次进犯。现在假如我贸然和他开战定会遭到后人耻笑,但又不能束手就擒,只好外出避难。”手下将士对于萧绎的无耻行径全都十分愤怒,恳求为萧纶出战,但都被他拒绝了。最终,萧纶带着儿子逃往南方,任由王僧辩占领了自己的腹地。途中,有位好心的僧人将萧纶藏在岩石之下帮他躲过了追兵,还有上万名流民前来归附他。于是萧纶得以重整旗鼓,收拢残兵后向北齐的高洋求和,被封为梁王。不久,萧纶在北齐的要求下率兵入侵西魏,结果被杨忠斩杀,萧詧为他收葬了尸体。萧纶死后,北齐又开始与萧绎联合。

而萧詧自从投靠西魏的宇文泰后也被封为梁王,得以自己组建朝廷,设立百官,最终成为了一个新的国家——“西梁”,将都城设于江陵(湖北)。

侯景自封“宇宙大将军”,亲自写好诏书呈递给南梁简文帝萧纲,萧纲看后惊讶地说道:“将军竟还有以宇宙相称的?”

当初萧纲即位时,侯景拉着他共同登上大殿,对着佛像发誓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君臣之间不会有任何猜忌,臣不会辜负陛下,陛下也不辜负臣。”结果之后不少南梁旧臣以及宗室皇亲都在各地高举义旗讨伐侯景,于是侯景对萧纲也越来越猜疑。萧纲知道自己命不长久,经常指着寝宫对左右说:“我恐怕很快就会死于此地。”

551年3月,侯景在与起义军的作战中兵败,连夜逃回了军营,就连丞相都被射死了。不过能靠一己之力就攻灭梁国的侯景也不是吃素的,他很快就重整旗鼓,寻找到起义军的薄弱之处下手——偷袭了江夏,成功反败为胜。

萧绎任命王僧辩为大都督,将大部分军队都交由他节度,向东讨伐侯景。萧绎写信对王僧辩说:“贼兵刚刚得胜,必然会趁势向西进攻,你只需固守城池,以逸待劳,不用担心不能克敌。”之后侯景果然在王僧辩的防御下久攻不入,死伤惨重,只得撤退。王僧辩还故意乘着车奏着乐,大摇大摆的在城墙上巡逻,然后派遣轻骑外出偷袭侯景,一连十几次都打胜了,侯景对他的谋略胆识深感佩服。不久,侯景的粮草用尽,军中开始蔓延瘟疫,导致士卒死伤大半,加上当地战场多山川湖泊,自己又不擅水战,最终兵败如山倒,逃回了建康。王僧辩本想趁势进攻,但军中也开始缺粮,多亏前来会合的陈霸先仗义地将大半粮草相赠才顺利度过了难关。

侯景本是胡人出身,刚攻陷建康时认为南方人胆小懦弱,容易掌控,一心还在想怎么反攻北方。等到被王僧辩打败,手下的精锐猛将几乎死尽,实力遭到重挫,而那些之前投降他的墙头草也都纷纷转投萧绎。侯景预感自己可能很快就会败亡,为了能够青史留名,便杀死了萧纲和他的儿子们然后登上了皇位。登基那天,他的党羽都吹起了口哨,大声欢呼着与他相拥来庆祝。而萧纲和太子临死前全无惧色,萧纲还拿起装满毒酒的杯子笑着说:“你们都说这杯是祝寿酒,其实是祝我寿命终结于此吧。”

之后侯景变得更加骄奢淫逸,长久居住于内宫不与外人相见,还经常喜欢外出骑马游猎,就连心腹重臣都开始有了怨言。

552年2月,各路大军齐聚寻阳(江西),共同出发讨伐侯景,船只相连数百里。侯景看到对方人多势众,吓得赶忙诏令赦免了萧绎和王僧辩的罪过,遭到了众人的耻笑。之后侯景派兵进攻王僧辩,特意嘱咐将领不要与他在水上对敌,应该转而进攻陆路。然而王僧辩故意撤退,引诱侯景的军队来水上追击,然后充分利用南方人在水战中的优势再度大败敌军,仅落水溺死的敌人就多达数千。

于是王僧辩和陈霸先终于抵达了梦寐以求的石头城,距离收复建康仅有一步之遥。王僧辩向陈霸先请教如何进兵,陈霸先说:“之前柳仲礼手握数十万兵马,却只能隔水相望而不敢渡河进攻,所以才会战败。现在要攻克石头城,就必须有不怕死的人担当先锋渡河前往对岸,而我愿意担当这个不怕死的人!”说罢便率领死士渡河。

侯景亲率一万部众前来阻拦,陈霸先对左右说:“我们人多,敌人人少,应当进一步分散他们的兵力,然后用强兵进攻他们阵中的弱环。”于是陈霸先派遣两千弓弩手去截断侯景的后路,逼迫他后撤,然后趁机率领骑兵突入敌军阵中,与王僧辩两面夹击,成功大败侯景,攻克了石头城。

逃回宫中的侯景,将掠夺的金银珠宝收拾好挂在马鞍后面,回头望了望这金碧辉煌的宫阙,叹息良久后带着几十个心腹向东逃去,其中就有羊侃的哥哥。途中,羊侃的哥哥发动叛乱,刺杀了侯景,也算完成了羊侃一直以来的夙愿。为了保存侯景的尸体不致腐坏,众将把盐放到了他的肚子里,把他做成了“腊肉”。等回到建康,王僧辩将侯景的头颅斩下并用油漆涂抹做成装饰,然后将尸体丢弃到了街市,任由愤怒又饥饿的士民百姓去争抢他的肉,最后就连骨头都抢光了。

552年11月,机关算尽的萧绎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位,是为梁元帝。萧绎嫌弃历经战乱的建康残破不堪,便将都城迁往了自己的腹地江陵(湖北)。当时的梁国百废待兴,萧绎所能管辖的地区还不过千里,能够统计到户口也不到三万,本该励精图治,结果他刚一上位,就杀死了哥哥萧纲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子嗣。

萧绎的弟弟萧纪占据益州十七年,使蜀地累积了许多财富兵甲,便也有了夺取天下之心,于是擅自称帝,最终被萧绎派兵诛灭。宇文泰的外甥尉迟迥趁着他们自相残杀之际,率兵为西魏夺取了益州(四川)。当初,萧衍被包围时,手下都劝萧纪赶快入援,结果这个不孝子也如同萧绎一样见死不救,气得一位耿直的官员斥责他:“生的儿子如果都像你们这样,还不如没有。”

湘州(湖南)刺史王琳本是萧绎的心腹,更是他的儿时玩伴,协助他平定了侯景之乱。然而萧绎即位后却因王琳兵力强盛而忌惮他,于是将他骗来建康囚禁了起来。之后王琳的部众纷纷占据州县反抗朝廷,而萧绎由于还要和萧纪对敌,无奈之下只得将王琳释放,但还是将他派往了较远的地方。王琳私下对人说:“我只是一介卑微之人,承蒙陛下提拔才有今天,我理解他担心我造反的心意,虽然我从未有过非分之想。但如今让我远离家国,还如何为朝廷分忧?”

当时北齐的政令繁杂,赋役严苛,曾征调一百八十万人修筑了三千多里的长城,百姓多不愿受其统治,不少豪门大族也纷纷请求王僧辩能够出兵收回江北,还有不少民众相聚为盗,偷袭各个州县来响应南梁。高洋得知后,便派遣了七万军队主动南侵,结果都被陈霸先打败,斩首过万。齐军上下都很担忧,唯独有位将领说:“萧氏丧权辱国,整个国家都离心离德,陈霸先虽然表面忠贞,实际也早有反心,所以不会为他们效死命的。”之后陈霸先果然率军返回了南方时,有一万当地的百姓主动跟随他而去。之后高洋卷土重来,想要率兵偷袭建康,但又被王僧辩打退。

高洋刚登基时励精图治,任用贤才,为了劝课农桑亲自下场耕种,还曾率兵北伐,接连大败了契丹、突厥和柔然,突厥可汗十分敬重他,还尊称他为“英雄天子”。有一次,宇文泰率兵进攻,看到高洋带领的部队阵容严整,不禁感叹:“能摆出如此阵势,难道高欢没死?”

然而他后来却突然变得残忍弑杀,喜欢血腥虐待,经常将别人的心肝挖出来强令下属吃掉,每次喝酒还要摆上各种刑具,以便随时将不合自己意的人五马分尸。有位他倾慕的女子与人私通,高洋就将她的头颅砍下藏在怀中,等到宴会时大家都喝得酣畅淋漓之际,突然取出丢到盛装食物的盘子里,然后看着大惊失色的众人哈哈大笑。他还下令将女子的尸体大卸八块,拿着她的大腿当作琵琶来把玩,最后命人载着残躯离开,自己披头散发跟在后面哭喊道:“佳人难再得!”——难怪后世很多人都质疑他的精神状态。

存有精神问题的高洋还喜欢放荡不羁的行为,经常酒后发狂,有时唱歌跳舞连日不停,有时光着身体跑到宫外,于街头巷尾到处裸奔,有时涂脂抹粉扮作女人。当时的宫殿高达数百米,就连工匠修建时都害怕地给自己绑上绳索,然而高洋却能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在上面来回奔跑。他还喜欢上厕所时让宰相给自己送纸,甚至曾在妻子家中用响箭去射自己的丈母娘。其他高氏亲族的妇女他也没有放过,不管亲疏远近都会与她们淫乱,有时还会把她们赏赐给左右享用。有一次高洋去民间巡查时,特意询问一位老妇人当今天子如何,妇人说:“疯疯癫癫的,也不知怎么做到天子!”高洋听后便将她杀了。

高洋的母亲娄太后实在受不了他的酒后癫狂,有一次拿起手杖愤怒地捶打他说:“你父亲如此英武,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儿子。”越说越气,脸上失去了笑容。高洋为了逗娄太后开心,故意匍匐着爬到她的脚边,然后突然将她乘坐的御床举起,结果却把不小心娄太后摔倒地上受了伤。酒醒后的高洋十分羞愧,当即命人烧火想要自焚。娄太后赶忙好言安慰,这才作罢。高洋又命人杖打了自己五十下作为惩罚,并下定决心想要戒酒,可惜只过了十天就恢复如常。

北齐官员魏收专门负责记录历史,喜欢凭着自己的爱憎来褒贬人物,曾说:“不管你是人中龙凤还是达官显贵,在我魏收笔下都要看我的脸色。我提携你,你就流芳千古,我贬低你,你就遗臭万年!”所以当时之人都不信服他所编写的史书,将它们称作“秽史”,其他官员也都批评他欺罔了一代人,但高洋却一直护着他——可见历史是可以“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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