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突噜军被孟盘山的堰塞湖淹掉20万后,一蹶不振,已经无力骚扰英朝,龟缩在西北一隅。
蕃夷边陲安宁了十年。
十年间,蕃夷部族分化的分化,兼并的兼并,渐渐起势了一个大的部族哈顿,其首领多格骁勇健壮富有谋略。并与突噜族结成联邦,又有了窥视英朝的野心。
但也看到英朝这十年风调雨顺,物阜年丰,军备比十年前有增无减,多格的贼胆一时半会没有支撑的后劲。
广大的草原上他们放牧,牛羊遍地,马匹上他们东望,南望,看到英朝肥美的土地,叹息一声,只能是等待机会。
一个衣着破烂的乞丐被带到多格的大帐前,怀疑他是英朝的探子。他从贡山越岭而来,在多个族人牧民家乞食,却在打听多格王的行踪。
牧民逐草四方,多格的王帐也在迁移。
探子已来草地两月有余,让军骑从牧民口中得到这个消息,十分可疑,便逮到了他。
他什么也不肯说,要见大王。
一马鞭抽到他身上,他躲也不躲,冷静道:“见大王。”
又要举鞭,看出不寻常的军骑扬手制止。衣衫虽破,却有悍不畏死的胆气,可见非是闲等之辈。
彪悍的多格放下羊肉腿,视眼前人问见我甚何。报上名由。
“请大王摈走左右,帐内只你我二人。”语气笃定。
多格挥了挥手,帐内肱股依依退出,狠狠盯了这破衣烂衫之人。
“蒙大王子民爱戴,英臣薛贵身无分文,一无所有,受牧民食宿接济。却有一重任需得秘行,所以不走顺路,从贡山越岭而来,出行半年有余了。”
说罢,掀开破袍,从内里的衬布撕开一道口子,取出一封文书,交到多格手上。
多格定目凝神,眼珠圆突在文书上逐字扫过,手势微微抖了起来。
——借兵,事成之后割让北疆河套之地……
北彊?
那是一片辽阔肥美的草地。依照祖先的遗嘱,这片土地本来就是他们的,不属于英朝。是什么时候,这片土地归属到了英朝的版图,世世代代让他们如梗在喉。
那片土地的春风格外的和煦,轻轻拂过,就有无限美好的水草成为无边的视野。牛羊在这块草地上不受风暴的袭击,也没有病灾伤害。
这块草地上牧民的女儿有着深情的眼睛,男子套马杆一挥,再强壮的马匹也得止步。
夜幕降临。
高空望去,远近星星点点是草原牧民敖包帐篷外的篝火。
格外的宁静。
一个大帐篷里的灯火明亮,燃烧的油脂把浓郁的香气弥漫。草原上的马头琴沿着草肥水美的土地流出,幽长成河,娓娓讲述星空下流浪的狼带来冬天寂寞。夜有多深,黎明就有多厚。多年的战马忘记了战场,那些已故伟大春天的子嗣,离开祖先的故土撤退到一本书的后记。五位草原牧民的女儿礼跪在薛贵跟前。低垂下头,睫眉扑闪,泛黄的油脂火苗映亮她们可看的容颜。
她们固执的不肯离开,不管薛贵如何的谢绝,拒绝,断绝,最后怒了说:“我已让你们的青稞酒沉醉,内心饱和了欲求,不再有贪婪念头。我在你们的马头琴旋律里投入了长天湖的怀抱,正在打听一朵浪花的下落。历史的左岸,即将有战马奔驰,我在等待这个时刻,或者举起旌旗踏上战绩的高处,或者深深的埋进泥土,我现在不需要女人,女人只会让我的思想迟钝。”
他们一句也有没有听懂,也没有听进去。
五位草原姑娘齐声说:“大王命令。大王让你享用我们。”
薛贵在宫里进出,他的神器巳被体制连根拔除。兄弟们催更老说短小无力,这是对文字的侮辱。如果要是落在薛贵身上,那是他无限高光的回忆。
他被捉到宫里时已和村头的虎妞对上了眼。
那虎妞长得白白净净,就是有些胖,走路呼哧呼哧的。大盘的脸上,不算小的眼睛看起来就变小了。
每次薛贵从村头经过时,虎妞倚在门傍上把他打望过来,步子粘巴粘巴就有些走不动了。有一天,他鼓足了勇气,走到虎妞打望的目光正中,停了下来。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他们展开了一段早已熟透心里的对话。
第三天,一个夜色如水的夜晚,他们钻进了玉米地。
玉米地里,虎妞说这怎么躺,她嫌弃的四顾脚下的土地。
薛贵说,平躺。
虎妞扭了扭身子,她的身子大,给月光弄出一大块影子。她扭着身子说,地上全是土疙瘩,这么不平,脊柱受不了。
这在医学上是有说法的。由于床不平,使脊柱受到外力后产生不平衡的现象,容易发生脊柱部位的肌肉、肌腱、韧带组织出现劳损。脊柱部位持续性酸痛,会影响脊柱骨骼发育,出现脊柱侧弯症,导致腰椎间盘突出。
薜贵却是在想,只是进出会会儿,最多不过二十分钟,不至于造成腰椎间盘突出吧。
后来……
第二天,有人在地里头高叫:“谁把我的玉米折了一大片。该死的,就要杨穗了呀。”
薛贵离开村子被舅舅带进宫里的时候,他一步一回头,知道这一走不再回来,他想看到虎妞,希望虎妞可以来送他。
临行前的玉米地里,虎妞要薛贵不去宫里劁那一刀。可是薛贵的父亲已经从舅舅手里接过了秀钱,这笔钱,能买回五头耕牛,令全村的人羡慕。
他不是没有争取,他不想进宫当小六子,可他没有说是因为虎妞。
薛贵很清楚,父亲到手的钱是不会退回去的。他看到父亲瞄了他一眼就去和舅舅叽叽咕咕,他们早就预谋已久,之前的商量就没有让薛贵知道,薛贵的命运不在自己手上,他必须去宫里啊的惨叫一声。
没有月色的这个晚上,薛贵再想和虎妞稀里糊涂一次,作为男人的一次告别仪式。他去搬弄虎妞的身板,想把她的站立变成平躺,可是他搬不动。这身板很厚实,跟城墙一样。虎妞比他大五岁,力气也足够他移山。虎妞一扭,就把他拐在了地上,虎妞不干了。他们的故事再没有以后,她干嘛还要让他像根筋一样窜进她的体内。
虎妞终究是没有来送他。
15岁代表完了此生,仅有一次的玉米地夜晚成了俄罗斯一位诗人普什么金所说,“一切过去了的都会变成珍贵的回忆。”
回忆里,薛贵记得,他是稀里糊涂不小心溜滑了进去,如同阴谋的陷阱。进去后,立即就中风一样的抽缩,然后囫囵的滚了出来。他感觉空间很大,不着边际又深不见底。对于记忆来说,这已足够他一生甜蜜。一个人无聊的时候,扶在雕栏玉砌上,把望宫里的宫女和丫鬟,在他眼皮子底下嬉戏。看着她们的腰,她们的臀儿,浮想联翩,玉米地。因为他已经无根,不再容许有原始动力,只剩下了与这些有关的玉米地联想。所以他很平静,看着宫里的所有美女,像一个正人君子那样,坐怀不乱,心无旁骛,宁静致远,厚德载物,上善若水,海纳百川。
五位草原姑娘坚定的再次齐声道:“大王命令,大王让你享用我们。”
大王你特么真不知道我是个阉人,还是故意来恶心我。享用,我拿什么去享用。
薛贵的音质跟以前一样没有变,以至有人怀疑他没劁干净,大总管来把他按在劁桌上,“分开!把大腿分开!”一查,又还是彻底干净了的。
从声音上听不出他是一个阉人。跟他一同进宫的一群小六子们,娘娘腔不说,还兰花指,手指头随时有两根翘着,抬起来朝前面一挥:“讨厌——”只有他是个例外。所以薛贵走出宫,没人能看出他的真时身份。
他也不便对多格说他少了一件器官。
“你们都走了吧,我不享用你们。你们大王的心意我领了。我们英朝的女子灿若仙桃,帝都的街衢,她们嘻笑的声音参和进三花酒的香气令人陶醉。”
与英朝帝都的女子相比,草原牧羊人的女儿多少有一股羊膻味,这与她们的热爱和生活属性分不开。羊是她们生活的不可或缺,是生活的温暖。所以,她们拥抱生活,拥抱羊。
蓝蓝的天上白云飘,(下一句要押韵)白云下面马儿跑……
关于王洛宾似的爱情——
我愿做一只小羊
跟在她身旁
我愿每天她拿着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