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祸没料到有熠能乖乖交出防身的剑，连一句争辩都没有。他自以为掐住对方软肋，却是钳了一团棉花，打也无用骂也无用。

人心终会生出嫌隙，镜面光洁但有裂痕，便定会一块不落的全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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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熠拍拍衣上尘，将碗勺收在案面。她仍是一言不发，转身走回屏风准备休息。“别走，”辛祸叫住她，“我想听听姑娘对眼下局势有何高见？”

她止住步子，回过头来看他。

往事生出多少波澜，惊天动地，亘古不换。就像他们在清净寺宿院房梁那次四目相对，眼眸于烛火间沾惹星尘，聚着光亮如见世间珍惜。

-“那际遇处曾有一座鹊桥显现，桥身通红，桥上点灯，空无一人。我与郎君都是初踏此地，并不相识。”

后来才知他是鹊桥仙。专炼过往小妖提升修为，生得一副好模样。

我知妖仙殊途，于是每日都在桥下等他。一日我着白衫，钗了宝贝珠子，终于走上桥去。

他见了我。赤衣灼灼，忽而落下泪来。

我以为仙人是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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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墨白敲敲门禀告，“元小姐到了，执意要寻主子。”

-从鹊桥踩空下坠溅起的声响，打破这种超世的平衡。

他们只一瞬就消失了。

“要她进来。”辛祸垂眼拿过一个澄黄的橘子，听到墨白的话顿了下指尖，又出言制止想寻地方躲避的有熠。“冤有头债有主，今日我们三人便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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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斯若一眼便瞧见了有熠，当时就凉凉叹了口气，端起墨白备好的茶坐到一旁。

“我说怎么还没找到人，原来是藏到这儿来了，想必罗师爷不敢得罪大人，未曾叨扰吧。”她不动声色说着，眼神却暗暗剜向有熠，心中风浪滔天。

“你寻我何事？”辛祸接过话头。

这女子倒是不急，视线环顾一圈停在房中床榻，忽问：“我这把刀大人使得可还顺手？”

“……”

“只怕我那薄命的夫君都投胎数次了，大人早知辛少爷已死却瞒着我，是把我当外人呐，大人要我作刀大杀四方时倒是痛快，可有想过若我沾了无辜之人的血要如何自处！”

什么“无辜之人、不得心安”的话大都是托词，辛祸已摸清元斯若的脾性，便由她发泄发泄就是。

“你想如何？”

“现在轮到大人回报我了。”

有熠在旁听得真切，他二人对话语气和缓，态度循矩，句句都是真话，又像没一句实话。

她有些后悔：这节骨眼同一头狼一只狐狸坐在一块真不是什么好主意。

“姑娘把我打晕还借去我的衣裳，手段毒辣精准，要我好生领教。”元斯若看出有熠走神，立刻就把人重新牵扯进来，“不过我伤姑娘在先，就当我们两清了，但大人你我之间还有得谈。斯若为大人做了这么多，大人护送斯若安全出府也不为难吧。”

辛祸与有熠对视一眼。

“你要出府？”

“是啊，我入府本来就是寻药的，既无药可解，我还留在这儿做什么？夫君都死了，还真要本本分分做个活寡妇吗！”元斯若话语尖酸说得轻巧，用傲慢掩去暗里苦涩。他们不是都骂我长不出人心么，那我便就是块寒石，这样坚不可摧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