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们都已远远撤走,露华殿今夜不会有除辛祸和尚溪知外的人靠近。
若有,必是刺探窥伺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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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祸提剑追着人影飞上屋顶,残月云霾之下,刀剑相撞。
竟是有熠。
女子本就没想隐藏自己,手中握着腰带剑正面迎上辛祸攻击。好几招她是能避过的,甚至还可以反刺辛祸,却偏偏直进直退,腹部和手臂各遭利刃划伤,血便隔着白衣拼命透出来。
墨眉忽的皱成团,辛祸那双长眠的眼露出错愕,有股莫名怒火窜上他的五脏六腑不得安宁。他眼睁睁瞧着有熠被自己一掌击翻在地,撑着剑呕出鲜血,衣衫顿成脏迹斑斑。
“为什么不躲?”
蹲下身攥住有熠手臂,他低声质问她。那女子只是轻飘飘摇头,并不答话。
“辛管家,发生什么事了!”
打斗声引来护卫查看,辛祸立刻抓起有熠落在旁的腰带剑藏入袖中,又扯了她覆眼白绸紧紧拴住她双手,将人一把提起来,连拖带拽进了露华殿。
“无事,你们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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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熠手捂伤口蜷缩着爬向灵台,而辛祸就跟在她身后冷眼观望,身侧的杀气像是马上要波及到尚溪知。
“这是……”
脸上突然收不住笑,尚溪知边说着“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边想借机靠近有熠,被辛祸伸手拦住。他目光似刀,每一眼都是在剜尚溪知的皮肉。
“……辛管家你能解释解释现在是在干嘛……”不由自主后退几步,尚溪知讪讪笑道,身体姿势已经添上了防御意味。
好好一场为辛少爷办的葬礼,不知怎的变成三人对峙。
“昨夜你窗栏外的人是有熠姑娘吧。”辛祸站在那一动不动,眸子黑漆漆,看起来是在为接下来的事做准备。“她听到我们的对话——知道了少爷已死,此人留不得。”
其实他早就想明白了,北府中能于瞬息间悄声逃走的人寥寥,况且他一直不解尚溪知手腕奇怪痕迹,想来是那白绸留下的绑痕。
“尚公子不是最擅长剥皮煮血了吗,杀人应该不在话下,要么你亲手杀了她,要么你教教我等城主回来我要如何向他回禀。”
尚溪知算是明白了,原来辛祸这怒火有大半是冲着他的。
“……人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必要再……辛管家你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你若怜惜她,那就同她去死。”指了指尚溪知衣袋里的磨灯小灯,辛祸言辞狠厉,“或者,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杀了她。”
“……”
有熠浑身是血地躺在他二人之间,等待着究竟是谁会先扛不住而结果她的性命,然后她听到尚溪知说:“辛管家莫要动怒,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姐弟潜入北府的真正缘由吗?杀人不是唯一的解法,你仔细想想,骨肉血亲是软肋,只要拿住他们中任何一个,还愁他们不听话?到时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哪怕已是虚弱至极,也不妨碍有熠嘴角滴血、露出嫌厌的表情。
“倒不如将她关入牢中,再去抓厢院那少年。实话说,我也挺想知道他们的秘密,但既然辛管家你要,我可以拱手让给你,自此为管家你马首是瞻就是了。”
说归说,尚溪知还微微弯腰行礼,仿佛前一天才说和有熠站在统一战线的是别的什么人,绝不是他尚溪知。
“那……先说点有用的吧。”辛祸直接跨过有熠,无视她不断加深的衣裙,坐到对面那把梨木椅上。
不确定是否有一寸目光曾停留,又好像有几分正凉凉渗入她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