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会帮我们?”
“他说……他会寻个时间来与你我说明前因后果,但要我们注意警惕城主和辛管家。”
怀中还揣着刀柄刻有“尚”字的灯笼刻刀,少年暂时放下心来。“他应当……不会食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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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连三五天都再未见到尚溪知。
鹤梦打听后才知道是近日贵人要派秦内官从皇都送来辛少爷的新婚贺礼,三位灯笼坊主正受命加紧监制回礼的灯笼品次。
如此,便是难能与尚溪知说上话。
城主亦出府办事,留罗生全权照看府内事宜,主持大局的人一走,北府也出了些怪事。先是元斯若的侍女拂雅离奇失踪,再是有熠姐弟常感头痛乏力,却始终查不出原因。
“我听长夜说尚公子是个乖僻邪谬的性子,总叫人瘆得慌,他当真是姑娘公子要寻的人吗?”
替换了新的覆眼白绸,有熠忽而想起什么,问道:“你和卯儿……俞坊主是如何相识的?北府管制严格,怕是不得私下有联……”
俞长夜一心只想让姐弟离开北府,并不想多说其他,要想知道他的过往只能同鹤梦打听一二。
这丫头闻言果然笑了,替有熠束发的手顿了顿,“姑娘也这么好奇呀?”
有熠脸一热,指向靠在门边神游天外的少年推脱道:“是阿昱比较想知道……”
嬉笑几句,鹤梦正色讲起自己同俞长夜的故事。彼时她刚被卖入府,心中孤寂,白日忙于厨房打杂,入夜被单独留下烧水清洗锅碗。
许是心急,鹤梦连点几次灶台都不见着。虽然不是什么多委屈的事,但对当时年纪尚小的鹤梦来说却如天塌地陷,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就着火光偷偷抹眼泪。
然后俞长夜就出现了。
“他送了我一只糖角形状的灯笼,他说灶王爷爱吃甜,要我哄哄。”
她没因俞长夜脸上面具而惧怕,他们一起引火燃灶,在黑暗里看了一场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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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替城主外出办事,每次归来都是疲惫不堪,不过我从不问他所行何事。”鹤梦一提俞长夜,嘴角就不自觉弯起,“我们都是可怜人,像我大概这辈子都是要在北府过活了,死前能有人一起同甘共苦、遍尝世间美好,也算值得。”
“那……俞坊主额上疤痕是……那应是朝廷用来标记囚犯的……”有熠本不想刺探他人私密,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俞长夜经历了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印象中的俞卯儿,长大后当是“才华秀拔春兰馥”。
“他也没细细告知我,只说他是被诬陷入狱,后被城主救下留在了北府。”鹤梦心疼俞长夜,也相信他的清白。“说起来,这北府里就没几个人是得幸的,比如拂雅姐姐。虽说被派去侍奉少夫人能涨不少月银,地位肯定比后厨要高,但还是会被人排挤,因为少夫人见不到少爷,人人都说她被丈夫嫌弃,是不祥。”
拂雅之事已由幕僚罗生追查但未见端倪,不知人究竟去了何处、是如何在北府凭空消失的。鹤梦更愿意相信人是真的逃出了北府,逃离了这方牢笼。
故事说完,鹤梦起身抬起水盆准备出门洒扫,经过门扉时望向一直没出声的少年。他表情不知何时已经变得难看,皱眉慢慢扶着墙面蹲下来,口中一寒突然朝前吐出大滩淋漓鲜血。
脸色骤白,眉眼失了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