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署已毕,传世对孙大车道:
“将一州七县官吏尽数请来,不得托辞推诿,否则按王命论罪!”
“属下遵命!”
闲来无事,传世和柳依依对弈于大帐之内,温达汉勉强能动,由人搀扶着在一旁观弈,道:
“怪我老温,看轻贼人,贪功冒进,致有此败,折我三千精锐,有负皇恩哪!”
“胜败乃兵家常事,老哥不必难过,来日枭了贼首,一发的替你报仇雪恨!”
“得老弟接手,收拾残局,此战必胜,我老温也就放心了!”
“谢就不必,都是替皇帝办差!猪儿岭之败其实也怪不得温老哥。”
温达汉咬牙切齿道:
“冯程这狗头,串通贼人,陷我于不义,实在可恼!”
“量冯程一人也没那胆量,都是朝中有人指使,不想你成功罢了!”伟世悠悠然道出。
“是谁?到底是谁?与我老温有多大的仇恨,竟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置将士性命于不顾,做出这般丧尽天良的事来?”温达汉气得青筋暴露。
传世笑笑:
“没有真凭实据,只当不知好了,他日一定是要翻倍讨还的!”
温达汉叹气道:
“传老弟不把我当哥哥!”
“老传若是告诉了你,你难道要提大斧在朝堂上大开杀戒不成?何况还不止是一个两个!”
“老弟说笑了!”温达汉泄气道。
转而又道:
“老弟之前又杀猪又宰牛的,莫非使的疑兵之计?如今兵分四路,老温以为犯了兵家大忌,岂能尽剿贼寇?”
传世笑道:
“贼人散于五处,又以钻地虎最为强势,依仗地形顽抗到底,是不能一举全歼。之所以留其一处,兵分四路,为的是让四处归于一处,围而歼之,取一劳永逸之功效!”
“只是那四处贼人未必肯听你的话,乖乖逃往蘑菇寨。”
“这并不难,老传已一下令,能歼则全歼之,不能全歼则网开一面,令其夹蛋自入。”
亲兵来禀道:
“大人,化州太守及七县县令皆已到齐。”
“让他们好生喝着茶,不准随意走动!”传世道。
孙大车进来道:
“大人,据快马来报,四处人马都已获胜,正尾随漏网残部向猪儿岭靠拢。”
“知道了!”
隔了一日,孙大车又来报:
“猪儿岭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请大人下令!”
传世一抖精神当即下令,留少数守卫营寨外,所有人马向蘑菇寨开拨。到了先前温达汉遇伏山口,斥候来报,疑有贼人故计重设。
传世观察了一下地形,果然凶险,难怪温达汉会栽在这里。此时秋风正紧,众将都不知怎么办才好,猪儿岭是蘑菇寨必经之路,也是其险地之一,大军人马滞留不前那还剿个屁的贼!
传世看了一圈,传令道:
“弓箭手上前,带上引火之物,烧山!”
孙大车得令,下令一众箭手点燃箭簇,向两翼密林射出。那密林之中枯枝败叶甚多,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两条火龙腾空而起,发出劈劈啪啪的死亡之声,向山上窜去。
这下,不得了了,隐藏于密林之中的贼人慌作一团,作鼠乱窜,顷刻之间死亡大半,余下的一小部分捡了条烂命逃回蘑菇寨不题。
传世不紧不慢过了尚有余烬的山路,到得猪儿岭山脚下,安营扎寨,埋锅做饭不题。
是夜,月朗星稀,贼寨中冒出一彪人马,悄无声息的向军中大帐靠近。刚进大帐,四面火起,将来人反围了,便是一通乱箭暴射,偷袭之人大惊,想要回撤已然来不及了,不一时都死于非命。
这边刚完,山上寨中火光冲天,乱作一团,大军趁机破门杀入,刀剑之声、喊叫之声响成一片,直至天明。
踏着晨曦,传世在亲兵护卫下,悠悠然登上寨中。但见寨中一片狼藉,尸横片地,血染土石。打扫战场已毕,传世于厅中坐定,各路人马相继来报:
“右军马通,攻西山,斩首五百,俘一千;”
“左卫张可望,攻藤县,斩首三百俘一千五百;”
“前营牛禄攻阿鲁山,斩首一千,俘过江鳅等贼一千五百;”
“后营吴甫,攻斜田河,杀敌七百,俘五百;”
孙大车禀道:
“大军合围蘑菇寨,斩首五千,射杀铁头蛇,生擒望天狼、乌眼雕、钻地虎,俘二万人,我方伤亡八百余人,获辎重无算。”
传世道:
“此战功成,皆赖各位将士用命,众将士不分大小皆有升赏!”
人群沸腾,无不高呼:
“钦差大人威武!钦差大人威武!”
下令将望天狼、乌眼雕、钻地虎、过江鳅一干首恶及心腹骨干推出就地斩首,悬头示众,以警乱者。其余部从训斥一番后,发给盘缠,全数释放,归家务农。那些人得了性命,喊着“多谢传大人不杀之恩”磕头散去。
毁了寨子,带上辎重,返回大营后,传世这才将太守及县令等人请入大帐,翻看那堆如小山般的卷宗。长久恭候多时了,知道钦差大人操劳,赶紧将归总的纸张呈上,传世一看,见上面罗列清楚,简明扼要,甚是得体,不由赞叹有加:
“长久先生果然不负盛名,整理得条条有理,简明扼要!”
其中对太守涂尚罪名分别为:
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循私舞弊、私增赋税四款。
传世阅过一遍,抬头道:
“太守涂尚!”
那太守被禁三天三夜,心里早已发毛,强作镇定道:
“下官在!”若论官阶都是四品,为平级,只是传世是钦差身份,见官大一级,不得不自称“下官”。
“你可知罪?”
“下官不知身犯何罪,请钦差大人言明!”
传世不语,将卷宗交给长久,长久会意,大声念道:
“涂尚自任化州太守以来,欺上瞒下,胁迫下属,屡行不法,致使境内乱民蜂起,为祸一方。其罪一、贪赃枉法,巧取名目,多方收取钱财,计万余两;其罪二、草菅人命,不辩是非曲折,呈其淫威,滥杀无辜多人;其罪三、循私舞弊,讨好上官,粉饰太平,买官鬻爵;其罪四、私增赋税,在例税之外,又开林税、水税等,中饱私囊,得银八万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