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处,一个半百长衫之人走了出来,红鼻、矮胖而秃顶,相貌很是丑陋。张口便道:
“草矮屋小,假隐士恰巧混沌。”
传世接口道:
“天宽地广,真才子正堪腾跃。”
长久哈哈一笑,施礼道:
“传大人请!”
坐定之后,长久道:
“鄙人长久,识人不多,人送大号:南国矮冬瓜。因鄙人相貌丑陋,孤居于此,大人何以知道的?”
“老传临行前,友人推荐,特来讨教伐贼之策!”
“讨教不敢当!贼情嘛,多少知道一些。”
“愿闻其详!”
“化州贼人共分五股,分别是西山望天狼、薛县乌眼雕、阿鲁山过江鳅、蘑菇寨钻地虎、斜田河铁头蛇。其中,又以蘑菇寨钻地虎最为凶悍,拥众近万人,其余不过一二千,不足为虑。蘑菇寨易守难攻,又兼猪儿岭为必经要冲,两山夹一道,前番官兵就是在此遇袭的。”
为详细讲明,长久拿笔于宣纸上绘就一幅地图,标注贼人位置甚是精准。传世不由得叹服,长久指点明白后,道:
“大人可知此地贼寇屡剿不灭之原因?”
“不知!”
“皆是官逼民反!化州太守涂尚自上任以来,伙同县令欺上瞒下,贪残暴虐,坏事做绝,以至于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不得不反!”
“就无人惩治,任其所为?”
“谁来惩治?此人经营化州多年,对朝中某些人关系非同一般!”
“若老传为民除害,先生可愿意助一臂之力?”
“但凭驱策,无不尽力,权当还化州黎民百姓一个公道!”
“如此,就劳烦先生动用一切,七日之内收集太守及各县县令不法证据!”
“这个不难!”
传世道:
“老传会派些人手给你,以及一应花销银两!”
传世已经得到先前派出之人的消息,结合孙大车斥候传回的,心里已然有了底。回到军营,发下将令道:
“杀猪宰牛,犒劳三军,整束军纪,半月之内不准出战!”
孙大车等人不敢违抗,吩咐执行。一连几日,无所事事,正与柳依依闲聊,孙大车进来附耳几句,传世一拍桌子:
“召集所有将校大帐议事!”
所有将校集于大帐之内,鸦雀无声,只看钦差大人行事。钦差大人端坐于帅位,专注看书,仿佛已经入神,对已然进入大帐中的各路披甲将校浑然不觉。
等够多时,孙大车忍不住了,上前悄声道:
“大人,都到齐了!”
传世不理,连头都不抬一下,依然我行我素的看书,约莫一个时辰后,还不见动静。这时,站出一人来,忍无可忍大声道:
“军人之职乃是舍身向前,血洒疆场,报效皇恩!如此这般只顾吃喝,打又不打战又不战的缩在窝里,也不怕贼人笑话!难不成真要做狗熊乎?”
孙大车大怒,拨剑在手道:
“战与不战大人自有主张,你个小校尉胆敢出言无状、打泼撒野,反了你了!”
传世放下书,抬头看向那人,制止孙大车道:
“你叫什么名字?”
那校尉面不改色,凛然直立且大声道:
“郑同!”
众人都看传世如何处置时,钦差大人忽然大喝一声道:
“记室参军冯程何在?”
内中一人上前道:
“属下冯程静听大人差遣!”
“你可知罪?”传世冷哼道。
“属下不知身犯何罪?”
“你受何人指使将朝中诏令告诉贼人的?又如何将大军行军意图泄漏于贼人,致使三军将士折损,候爷受伤的?一五一十从实招来!”
“大人说什么,属下听不懂!”冯程装愣道。
传世再一声冷哼:
“本官已然猜到是何人指使于你,不想废话!来人,将这厮推出斩首,号令三军!”
刀斧手进来将冯程拖出去,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顷刻间呈上,众将士面面相觑,神情紧张,料想不到这个白面书生居然如此狠辣,第一次召开军帐会议就杀人见血!传世威严地一扫,道:
“从将士听令:右卫马通为首,张潮、李钥副之,点齐本部人马五千,出西山攻打望天狼;左卫张可望为首,安毕、麻全副之,点齐本部五千人马出蔚县,攻打乌眼雕;前营牛禄为首,阿查、孙毕副之,点齐本部人马五千,出阿鲁山,攻打过江鳅;后营吴甫为首,那荣、李离副之,率本部人马四千,出斜田河,攻打铁头蛇;孙大车统领中军人马,留驻原地待命。各部酒足饭饱后,即刻出击,不得延误,有违军令者杀无赦。七日后收兵,合围蘑菇寨,擒斩钻地虎!”
“未将等谨遵将令!”众人答道。
待众将佐依次退出后,传世道:
“郑同留下!”
郑同一言不发,知道惹恼了钦差大人只等处置。传世起身走到郑同面前道:
“以郑校尉之见,我们应如何攻打蘑菇寨?”
郑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道:
“属下以为蘑菇寨易守难攻,加之钻地虎经营多年,粮草充足,非比其它,除非里应外合,否则极难攻入!”
“郑校尉所言正合我意!”传世道:“郑同听令!”
郑同躬身道:
“属下听令!”
“本官命你挑选精卒五十人,带上干粮,乔装成贼人模样,潜伏于蘑菇寨必经之路,伺机混入溃贼之中,进入蘑菇寨,助我剿贼!”
“遵命!”郑同欣然道。
去了一截便又折返而回,单膝下跪道:
“属下不知大人妙算,多有冒犯,望大人恕罪!”
传世扶起道:
“郑校尉多虑了,本官适才是有意为之的,就想找一个可靠之人。此次讨贼,成败在此一举!郑校尉当其勉哉,大胜之日,本官为你记首功。”
“多谢大人栽培,属下自当誓死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