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到无人之处,那人才松了手,却还没有放松警惕,还在往身后看去。
“林归。”
“谁叫你到这来的!”林归怒不可遏,身子还由于刚才的运动微微起伏着,嘴角还咬着半根熄灭的烟头。
牧雪梨看的很不是滋味,伸手将他的烟丢在一边,“学生不能抽烟。”
林归嗤笑一声,重又从兜里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把烟头塞进了牧雪梨的嘴里。
“咳咳咳咳……”牧雪梨没反应过来被呛了一喉咙,眼泪都被熏出来了。
“好学生,你也抽烟了。”林归扬眉,笑的一脸戏谑。
其实他也不会抽烟,但在酒场上混,他装也得装出来。
不知道这个丫头片子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的,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在这当酒保,专职充场子赶人,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流氓?
不过仔细想想,让她知道就知道吧,讨厌他更好,这样自己离开的时候也坦荡的多。
牧雪梨抬起脸,眼眶泛红,泪水模糊视线,连林归的脸都看不清,用力眨了眨眼,泪水从眼眶滑落下来。
林归本想板着张脸,突然看见少女泪眼朦胧,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他竟有些心慌。
啧,不就是想让她讨厌自己吗,干嘛要紧张。
“可不可以不抽烟啊,抽烟伤身体。”少女还在咳嗽,断续着讲完了话,听得林归心烦意燥。
他说:“我给你送回去,别再来找我。”
“不行!”牧雪梨坚决不回去,她还有话要说,眼看林归执拗,她索性坐在了蹲在地上不走了。
耍无赖她也会!
“那我不管你了,再被人纠缠就自求多福吧。”林归也撂了句狠话,转身就要走。
结果牧雪梨麻利地爬起来,像块牛皮糖一样粘在了林归的身后,一边走一边自顾自地说:“你可不可以回学校。”
“不可以。”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给我说的,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
“不需要。”
“一中是个很难得的机会,能考上一中的人都是努力的笨蛋,你一定有想改变的东西对不对。”
“你想的挺高尚。”
“你真的不可以在这种地方上班,会学坏的!”
“我比你大,已经成年了。”
“其他地方不可以吗?”
“我需要钱,只有这里最快你懂吗?”
牧雪梨难过的撇着嘴,林归嗤之以鼻,他要的就是这样,让她认清楚自己是个为钱什么都能做的人。
“牧晨是个混蛋,我知道你为了我跟他大打出手,但你为什么不说实话是他故意歪曲事实在先呢?”
“被劝退是我的自由。”
“可是被劝退后的路真的是你自己选的吗,之后你不会后悔吗?”
前边的人猛地停住脚步,还是不愿意回头看她。
后街很黑,这块是拆迁房地段,路灯更是没有,只有月色淡淡的铺上一层银色。
牧雪梨嗓音颤抖,那个身影像是永远也追逐不到的遥远,她怕明天就找不到了,她怕还不起那份恩情,她怕带她走出来的人自己没走出去。
“自那天你送我回家,你带我逃离苦海,你说你在,你会带着我跑……”牧雪梨语无伦次,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滴落,她胡乱地擦,却越擦越多,“我想跟你一起走出来,上次是你带着我跑,这次让我来负重前行。”
耳畔传来脚步交错的声音,牧雪梨觉得,自己似乎是失败了。
身上多了一件沉重的衣服,她意外地抬头,那个少年依旧是凶巴巴的模样,此时却多了几分温柔。
林归说:“你校服被勾破了,拿这个披一下吧。”
牧雪梨这才发现自己反穿的校服不知何时破了个大洞,内里的吊带睡衣若隐若现。
原来刚刚一直都是这样在说话吗!她红着脸裹紧了衣服,反复回忆了一通后,应该跟酒鬼纠缠时被钉子什么的勾住了衣服。
牧雪梨干干地圆场:“没关系,我特别会缝纫。”
林归知道,他那件裤子还天天陪着他,但她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
两人就在这片黑漆漆的街上无言地站着,各自无言又各自满怀心事。
“喂。”终于,有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在。”少女歪着头等着他的下话。
该说什么呢?他其实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可想说的到了嘴边有总被吞回去。
“他帅还是我帅?”最后,所有的话凝缩成了一句不着调也偏离本意的六个字,尴尬的他想揍自己一巴掌
林归想说,可不可以别喜欢林至生?
谁都可以,但他不想输给林至生。
他以为少女会满脸疑惑,直到他听见那句“你帅”。
少女眉眼弯弯,白色的月光照耀,周身都散着淡淡的光,她恬淡如白山茶,她抿着唇,美人眼一闪一闪:“你帅,你是最帅的。”
怎么能不帅呢,他可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她望不可及的榜样。
超级大学圣!以后还得多麻烦他呢!
“哼……”黑发少年固执地仰起头,半张脸没在黑夜里,牧雪梨看不清他的神色,以为又让他生气了,于是软声道:“生气了吗,那……你不帅?”
……
“哥想敲敲你脑袋看看是不是空的。”
“给你敲,那你可以跟我回学校吗?”
林归无助地闭上了嘴。
被笨蛋缠上了啊。
他隐藏住自己躁动的心,躲开少女探究的视线。
越是靠近,越是贪恋那本不属于他的温柔,根本无法抽离。
半张脸藏在阴影,就像他一直隐藏的黑暗。
就像每夜的梦魇缠绕,低头,燃烧的火把紧紧地握在手里,眼前是燃烧的房子。
边上,是灰着脸哭泣的牧雪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