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跑出来后,两人在车站门口坐了几个小时,第二天坐上最早的一班车前往了学校。
连着的颠簸让牧雪梨有些劳累,但为了不再给林归添麻烦,她强撑着自己往前走。
终于到了一中,林归说:“到了。”
牧雪梨点了点头,“到了。”
到学校了,到她新人生的开始了。
明明很累,累的想倒头就睡,可看到那白色的教学楼时她还是不禁扬起了笑。
那是拨开黑云之后见到夕阳的天,那是林归第一次看到她没有防备的笑。
笑的很释然,很放松,好像从遥远的小村里,他最后一次看到那个人的笑。
又想起来了。
林归甩甩头撇掉那些画面,看着面前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忍不住喊住了她:“喂。”
“嗯?”牧雪梨笑着回头。
“……”林归转开视线,盯着脚边的土地,“以后在学校就当做不认识我吧。”
牧雪梨不解:“为什么?”
林归沉默许久,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意外而已。”林归转身,肩上背着两个熟悉而沉重的包,“况且我很快就会离开,只是觉得你不该跟我一样。”
少年跨步离开,不给牧雪梨开口挽留的机会。
牧雪梨站在原地,心里反复咀嚼着他刚刚说的那段话。
上辈子她没遇见过他,只知道这辈子是他给了她新人生的入场券,这是恩情,她一定会铭记在心,她一定会找机会报答。
但现在的她只能朝着前方的路走去,无法等在原地或是转身去追逐那个离开的身影。
他说,他很快就要离开。
也就是说,他还会在一中待上一段时间!
牧雪梨点点头,一边朝着宿舍走去,一边想着未来的计划。
与林归是同班,只要在他还在的时间把恩情还掉就好,如果没法短期完成,那也能留下联系方式未来再慢慢回报。
脚步轻盈起来,连肩上的包都不再是负重。
来到宿舍门口,宿舍的门半开,应该是舍友提前来布置了。
牧雪梨推开门,与宿舍正中间少女对上了视线——
她的手里捏着床位的标签名,好像是在偷换床位。
少女一头利落的短发,左耳打着两颗黑色的耳钉,眉目明艳,穿着一身黑色的短裙,气质张扬不羁,好像不太好惹的模样。
“……你好。”牧雪梨小声地打了招呼,正准备回避一下却被那少女喊住。
“等下。”那少女指了指上铺的标签,恰巧是牧雪梨的床位,“你都看到了,正好来跟我一起选位置吧。同流合污这样也不怕你告状。”
“这个是我的位置,你想睡上面的话我可以跟你换的。”牧雪梨指着少女手中握着的名字道,“你好,我叫牧雪梨。”
少女扬扬眉,看了看手里捏的扭曲的名字,突然笑了:“好哦,牧雪梨,这名字挺适合你,小甜妹。”
她不由分说的开始布置床位,边布置边扔了一包零食在下铺的床上:“喏,给你的封口费,以后我在上铺偷吃你可别举报。”
看着床位上新贴的名字,牧雪梨讷讷地点头:“好的,秦小小。”
秦小小转身开始搭床帘,牧雪梨也开始布置床位。她从家里带出来的行李少的可怜,除了几件换洗衣服连床单都没带。
还好学校床板上有床垫和被褥,自己只需要去买个床单就好。
她数数自己带的钱,这些钱还得省着生活,床单是买不起,但她想到学校边上有小菜市,那里应该有布店,随便买两块来铺床应该可以。
于是她来到菜市,在裁缝铺里买了两张花色的布用于铺床,在门口又看到裁缝铺在招工,于是她又转头回去问了老板娘招不招人。
上辈子在山里生活时,因为生活清贫,她从笨手笨脚连针眼都穿不好到可以自己织毛线在乡里卖,对自己手艺还算自信的。
老板娘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人,面相有点凶,来回打量牧雪梨好几眼,满眼都是看花瓶一样的神情。
直到牧雪梨熟练地踩着缝纫机织完了她手里布料,老板才应了下来,因为是兼职,所以工资按件计,一日一结。
总算是有一个稍微能支撑生活的兼职,牧雪梨欢欢喜喜地抱着刚买的布料和文具回了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剩下两位室友也陆续到达,互相打了照面之后四人又开始各忙各的。
虽然秦小小对自己的那蓝红相间的花被单嘲笑了许久,但牧雪梨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附和着笑了两下就过去了。
一天结束,空荡的宿舍有了一丝鲜活,被布置的满满当当。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回家住了,只剩下牧雪梨一个人坐在桌前预习课本。
充实的夜总是过得很快,她抱着期待陷入睡眠,怀里是崭新的课本。
开学日到了,牧雪梨对着镜子摆弄了许久,身上那件红白相间的校服有些大了,显得臃肿不已,但牧雪梨却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好看的衣服。
艳阳高照,操场站着整齐的红白身影,台上是校长发布开学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