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所以司里才派我过来,若是有人想向你动手,我就把他们都送下去。”
卫沧心里啧了一声,心说这妹子别看个子不高,杀气倒是好重。
“我是临时接到的指派,跟我说说案子的情况吧,这案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卫沧向聂纭简单介绍了一下案情,并且着重强调这笔丢失的银子是借由罗武县赈灾的借口被调出去的。
同时他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比较大的可能是用的箱子有问题,而且这笔银子很可能经由罗武县又被送回了中都城,并且此刻就被人藏匿在城中。
“听你的描述,这个案子好像很棘手啊,我过来之前,还听司里面的人传过一点风言风语。”
聂纭听完案情,顿时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大,因为哪怕卫沧已经将案子处理到这个程度了,她对此案也几乎毫无头绪。
“据说那些死掉的人证都是因为凶星作祟,没了人证供词,你要如何查这个案子?”
聂纭的好奇不是假的,她实在猜不出眼前这个小小的将作监司钥打算怎么查。
“凶星作祟?”
卫沧倒是想起了荀漳他们曾经说过的荧惑和玄冥,不过他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知道。
毕竟当时他在外面,按理听不见里面的对话,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看着卫沧脸上疑惑的表情,聂纭只是摇摇头。
“不能说。”
这殿前司的保密条例还挺严,难怪自己的前身什么都没有听说过,真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没关系,无论和凶星有什么关系,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随口说出了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的名言,也就是罗卡定律,卫沧自信地笑了笑。
“若是换成最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没有人能做出天衣无缝的案子。”
聂纭听得卫沧这么说,略一思考,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这个案子要怎么查?我总觉得策划这个案子的幕后之人心思细腻,没那么简单。”
只不过赞同归赞同,她的心中还是没有头绪,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这个幕后之人自然不简单,不仅知道将作监和户部是怎么干活的,还能准确找出其中可以利用的漏洞……”
“所以我怀疑,这案子哪怕不是官府里面的人做下的,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卫沧搓了搓下巴,脸上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不过他们虽然计划的周密,但还是留下了一些线索,有线索就好办了,咱们只需要通过他们留下的线索,来抓住他们的尾巴。”
“比如十万两银子很重,一定需要马车来拉,所以他们肯定会把银子藏到马车便于进入的地方。”
聂纭听完卫沧的说法,斗笠下的眉毛微挑,也陷入了思考中。
突然,她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你说得对!而且这是十万两银子,一百口箱子,就算藏在城里也一定会找偏僻,而且便于运输的地方,咱们只需要找到中都城那些非常偏僻的地方就可以了!”
“这个思路不算错,中都城最偏僻的地方,自然是外城西南。”
卫沧自然是知道正确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已经过时了。
“而且外城西南也不小,咱们两个人绝对找不过来。”
聂纭知道卫沧说的是对的,自己两个人想把中都城翻一遍,那是难如登天。
但是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聂纭总觉得这人说一半留一半,肯定还有线索没说出来。
“所以呢,还有什么线索可以缩小范围?”
“酒,之前那些幕后之人偷偷将一批毒酒送进监狱,所有人证都被毒酒毒死了。”
聂纭是殿前司的人,镇狱归殿前司管理,这方面的事情卫沧也不需要向她隐瞒。
“而且这次一口气用了十几坛酒下毒,倒是好大的手笔,也是好大的破绽。”
“再加上官府管酒管得严,这样大的一批酒,一定不是普通小酒肆随便就能买到的。”
聂纭立刻领会了卫沧的意思。
“所以这一批酒的来源一定是大酒肆或者大酒坊,而且他们为了运送酒水,也一定会有允许马车驴车进出的通道。”
卫沧说的也不算错,大郯朝廷实行榷酒制,也就是朝廷严格限制民间私酿自卖酒类,由官府进行专营的制度。
不过朝廷后来又实施了“买扑制”,也就是将酒类酿造和酿酒坊场通过类似竞标的形式由官营转为民营。
从此以后,才允许私人酿酒,毕竟之前私人酿酒可是要掉脑袋的。
民间的酒类经营者从官府手中买断经营和酿造权,并向朝廷缴纳一定数额的钱物作为酒税,中间的酿造和销售也由官府负责监管。
这制度实行这么多年,现在大郯几乎全面放开酒类专营。
主要是每年酒税好些银子呢,朝廷可是舍不得这一大块肥肉。
“合情合理,用酒下毒,这酒水的来历总得有个说法。”
聂纭点了点头,觉得自己也聪明了起来。
但是她的神色随即又凝重了起来,毒酒的事情确实很关键,相当于直接为他们垫了一块砖。
“所以查明那批毒酒的来历就是关键,不知道是否有人查过?”
“方向有很多,有一个是查酒坛子,毕竟各家用的酒坛子都是不同的窑子烧出来的,肯定不一样。”
“我已经托人去查酒坛子的来历了,不过想要得到结果,估计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卫沧觉得面前这个妹子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可以说一些更直白的想法了。
“但是咱们也不能闲着,这中都城里面,卖酒的不少,好些酒肆三四天也卖不出十坛酒,能一口气买到这么多酒的,无非也就那些个大酒肆。”
“虽然是双管齐下,但也不是一定能查出结果,而且就算我们查到酒是从哪家酒肆买的,恐怕也很难找到幕后之人吧?”
聂纭立刻理解了卫沧的想法,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买酒这种事情,哪怕是大量买酒,只要有钱就可以办到,根本算不得什么证据。”
“当然这不能被称为证据,但是他们偷了银子,总不能一点不用吧?如果那些人恰好是用盗取的纹银买的酒呢?”
“再说了,除非是熟客,谁会一口气买这么多酒,如果是生人,甚至是熟人买如此大量的酒,店里的人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卫沧笑了笑,接着反问道。
“一个巧合或许是巧合,两个或三个巧合碰在一起,还能说是单纯的巧合么?”
听完卫沧的话,聂纭先是低着头想了想,随后踮起脚尖拍了卫沧的肩膀。
“就依你说的办。”
有一说一,这妹子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