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萧见他的神情似乎又有上前探察额头的倾向,连忙申明道:“我没有癔症,我只是在想,每日里如此辛劳,就比如你,难道就从未想过逃跑?”
这话让弈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只是不到片刻,他就立即摇了摇头,道:“为什么要跑?这里有吃有住,如果逃跑,我们只会饿死,或者被野兽咬死,而且山下的每个路口都有监领派人把守,以前就有人试图逃跑,但是最终都被抓住,活生生的当众剥皮剔骨,折磨而亡。”
说着不寒而栗地打了个冷颤,目中尽是担忧之色的看向他劝道:“萧!你不能有这种想法,这很危险!”
“你放心,我不会逃跑。”秦萧立刻回给他宽慰的笑意。
事实上他也没有欺骗对方,他确实不会逃跑,虽然这几日闲来无事之时确曾有过这种想法,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还是决定放弃。
因为抛掉一切危险不说,除非他打定主意就此终老山林,否则他就不可避免的需要归于尘世,而他的身份注定了他无论走到哪里,他都摆脱不掉奴隶这个身份。
他永远是个奴隶!
而他依稀记得,在前世的战国时代,卫嗣君为了彰显法令的尊严,甚至用一个邑去换回一个逃亡到别国的奴隶。
虽然如今的记忆中没有太多关于这个时空对待奴隶的法令,但是倘若某一天不幸被官府抓住,最不济者,就算不被当做逃奴活活打死,也会被再次贩卖或送归原主。
而对待逃奴,原主又怎么可能轻饶?
瞧着他不似作伪的神情,弈总算安心了少许的来到他身旁跪坐下来,仔细地打量他的伤口,直至见到愈合得很好,这才眼中露出喜悦的神色。
水珠顺着粘成一绺绺的发丝滴落下来,秦萧感受着手臂的冰凉扭头看着他湿漉漉的身体,关心道:“要不要生火?”
“不用了。”弈摇了摇头,然后朝他咧嘴一笑,满不在乎道:“反正等会还要湿掉。”
看他说话间一副轻松的神情,秦萧只能默然以对。
奴隶的生命短暂易逝,不正是因为这种风吹日晒而无片瓦遮头,天寒地冻而又衣不蔽体,工作辛劳而食不果腹造成的吗?
那我又能在这个时代坚持多久?
就在他失神之际,弈忽然做贼般的左顾右盼,小声而兴奋的道:“你知道吗?主人过几天或许要来邙山。”
“主人?”秦萧一愣,皱着眉头有点诧异,又有点狐疑的问道:“他为何要来?”
“是主人!不是他!”弈脸上现出慌乱神色的急忙提醒,接着摇头道:“我也不知,只是听闻主人要来。”
言罢眼中露出期盼之色,感慨道:“主人还从未来过邙山哩,就连我先祖的先祖都未曾见过,唉……”
说着叹上一阵,这才又凑近些许,神秘兮兮道:“不过我听说好像与此次的山石崩塌有关,难怪这几日监领管束得十分严厉,每日也让我们干更多活,还给我们改善食物,我还以为……”
后面的话秦萧再没听入耳中,也没心思去计较他口中的先祖的先祖与现主人又能扯上什么关系?满脑子所想的是:
泥石流,死了十来个奴隶,用的着惊动范家之主?
在这个奴隶贱如狗的时代,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那他如果真的会来,又究竟是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