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一阵低语嬉笑,戗画听不清外面说了什么,却直觉和他们二人有关,她回身肃道:“他们在笑什么?”
萧案生还没说话,又听门外有低声传来:“……谁送药进去……”
声色熟悉,萧案生朝外一喊:“李訾,给我进来。”
门口前来送药的人闻声一滞,看是躲不过,提手一掸衣袍,又从士兵手里端回已被他推出去的盛药托盘,叹了口气,一脸英勇就义地进了门。
人走进,戗画转身看去,是方才给萧案生治伤的那名军医。
李訾一身墨白衣衫,如画似染,气质彬彬地端着木托,走近榻边,把药搁到榻头摆凳上,转身欲走。
“急什么,”萧案生叫住他,目光锐利得像放着刀子,全钉至对方背上,“什么时候来的邕州?我挨鞭子的时候?”
离京前,萧案生令李訾留在京都,也不为别的,只因李訾手无寸铁,又身娇体弱,上了阵前,难免时不时闹个“风寒体痛”,更有禁受不住,再落荒而逃,得个逃兵的罪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李訾后背发凉,一个寒颤转过身,讪讪笑着:“刚到几日,听说你忙,就没来知会。”
“刚到?几日?”萧案生冷笑一声,“我这儿养不足你,想回父亲手底下了,是吗?”
“不不不,”李訾连忙摆手,侯爷爱惜他如同亲兵,也想将他训上战场,这份看重,他实难承受,“还是少将军这儿好,您就留着我吧,哪怕打打杂呢。”
萧案生不再跟他闲话:“这回作罢,你先给她看看。”
他下颔一点,指指戗画。
戗画看他们一人一句,以为事不关己,正要告辞,被萧案生一点,面前的文弱先生也朝她看来,对方先是礼貌一笑:“姑娘,又见面了。”
“你什么时候见过她?”萧案生奇怪道。
李訾无语一笑:“你半昏半醒……抱着人家的时候。”
“你给我治的伤?”
“嚯,不然少将军以为自己怎么好得如此快?难道觉得您自己骨骼精奇,自然好的?”
萧案生无言相对,倒不是说不过对方,只是军中能有如此手段,确实只有李訾。
“快帮我看看她。”
“我一直看着呢。”
正如其言,李訾一边和萧案生说着话,目光却一直礼貌地看向戗画,笑容可掬。
似一道寒冰射来,李訾浑身一抖,回头见萧案生神情凝肃,已无半分说笑:“别急别急,我看就是了。”
李訾回身,对着戗画,朝前面桌案打个“请”的手势:“姑娘,这边坐。”
戗画不动,看向萧案生,萧案如冰山般的峰眉厉目,一转眼融出笑意:“他算是萧家军里最厉害的大夫,让他看看无妨。”
李訾在旁看着,不由心道:这脸变得,快至离谱。
戗画扭头,走至案旁择边落坐,又干脆地把手一伸,搁到案上,露出一截皙白手腕。
她抬头,目光清澈如镜,看向李訾。
李訾一怔,忙道:“来了,来了。”
他也落座,先掏一片薄纱铺到戗画腕上,一边隔纱诊脉,一边心奇这姑娘着实与众不同,看着冷冷淡淡的,该听劝时倒也是听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