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洗洗脸?是不是滚进泥巴坑里了?”青年僵硬的看完,小声嘟囔一句。
姚大壮连忙在岸边照了一下:“我想洗澡,可是我娘不让我一个人下水。”
“我看着你,你洗洗吧。”她难得好心的说,心里对于等会儿的行程有了安排。
“好啊,那你不要偷看啊!虽然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不过我还是不习惯。”姚大壮心动的看了一眼宽阔清澈的水流。
还不忘叮嘱道:“我一下子就洗完了,就带你回家,说不定还能吃饭?我娘肯定在家,要不就是我爹在家做饭!”
她快速的又扎了一遍头发,把发丝也扎进去。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手抓着岸边开始搓洗自己。
青年懒散的抱着双臂,慢悠悠地坐到草丛上面,屁股被扎了一下,猛然弹跳起来,挪移到旁边的石头上,答应了一声。
她也守诺的转身,看着在上面俯视她的雌鹰,过了会,雌鹰俯冲下来,抓住她的肩膀,留下一个黑印子。
她无奈的摇头:“你还不如那个小孩爱干净,快去洗洗。”
她伸手握住了对方,抬手一个抛物线投掷出。对方哐的落进了水里,姚大壮吓了一跳,抬头看见落水的大鸟,笑弯了腰。
“哈哈哈——”她大笑起来,声音豪爽。这黑乎乎的村姑,和青年比起来,这家伙看着生的都有点丑陋。
让人都有点惊讶于她乐天的性格了。
“你干嘛把你家鸟扔下来!”姚大壮低声控诉道,很快被“大鸟”不悦地啄了一嘴。
她哎哟一声,顿时恶从胆边生,按住对方也开始洗澡:“这鸟怎么啄我?”
也许是顾忌着怕有人来,一人一鸟很快洗完,急匆匆地爬上岸来。
姚大壮偷看着背对她的青年,一边擦干净身上的水,又分心警惕的穿衣服,衣服还有些湿漉漉的贴着她。
青年回过头来,漠然撇了她一眼。
她黑黢黢的皮肉裹进衣服里,脸上洗干净露出小麦色的皮肤,看着也没干净多少。
“她是雌鹰,性格凶狠,要不是喜欢你,不会这么轻地啄你。”她看了一眼雌鹰,现编了个名字:“你可以叫她…小黑?”
雌鹰飞到枝头上抖干净身上的水,水滴落到青年肩膀上。
她也不在意,淡定的挪移开。
姚大壮搓了搓身上的泥,“那我叫你什么?”
“娰英。”
“四什么?怎么没听过这种名字?一二三四的四么?连个姓都没有吗?”姚大壮一惊,嘴巴一张一串话溜出来。
娰英惊讶地侧过脸,姚大壮顿时有些口吃:“我不是那个…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只是…你没有姓吗?”
娰英没管她说啥,蹲在地上用树枝写了个名字:娰英。
字体笔锋凌厉,与她总是笑眯眯的亲切模样判若两人。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指着字说:“娰…英。明白了吗?你呢?”
她又捡起树枝,写了三个字:姚大壮。姚大壮只觉得有些眼熟,歪头看着地上。
“女兆?是吧。”娰英淡淡道。
姚大壮呆住了,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两个并排的名字:“…对,我娘说是女兆,好像是这几个字。”
“女人的女,瑞雪兆丰年的兆…娘这么说的…”粗壮的手指捏着拳头,有些羞愧难当的摸了一下鼻子。
娰英挑了挑眉:“你居然没读书么?母…咳…皇帝陛下办了女子学堂,天下女子都可以读书,你怎么不去?莫非是喜欢玩耍?对读书习字不感兴趣?”
仿佛有些生气,顿时她脸上冰冷起来。娰英不笑时,面目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让姚大壮周身一寒,抖了抖,她连忙摇头:“不…不是的…”
“是村长说女孩子不用读书…学堂是少爷们读书的…”长得粗鄙高大的女孩缩成了一团,仿佛个天生的驼背。
说话都没有一开始大声了。
娰英冷冷的说:“难道村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莫非没有思考能力?”
姚大壮张嘴欲辩,嘴里却笨拙,吐不出什么有道理的话,憋红脸的她大声道:“俺爹也说,也说俺们女孩不用读书,做做家务,以后嫁个好人家,相夫教子才是女孩的正道!俺爹还能骗俺?”
娰英冷眼相待,且等着她嘴里说出什么傻话来辩驳自己。
雌鹰盘旋在天空中,追逐着猎物不肯降落,等待半晌,没人再说什么。
娰英摸了摸额头,怏怏不乐的说:“我渴了。”
粗壮的人愣了一下,抱着木桶和洗干净的衣服上前面带路,心里一直琢磨着反驳的话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觉得自己的理由说给娰英这样的体面人会——有些丢脸。
她第一次心里有些恨爹不送她去上学,要是她和弟弟一样去学堂学过,也不至于和人说不出半句有墨水的话来。
以至于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