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来了？我可跟你说好了，今天你没预约，我可没空为你私人服务。”叶帆面露调侃地对眼前表情有些复杂的张文晶说道。

“我今天不是又来总部这边开会了么，怎么，你还不欢迎我啊，我看你下午这里也没人啊，要不让我午休一下。”张文晶今天算是不请自来，午饭的时候叶帆就收到了他的微信，说是今天在 CBD这边，想看看能否来他工作室，叶帆当然也不拒绝，这才有了下午在叶帆工作室二人的会面。

“啊，合着你把我辛辛苦苦的催眠都当成午休啊！”叶帆没好气地说。

“那还不是你自己说的，每次我来不是你都让我赶紧睡觉么？”张文晶两手一摊，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说吧，最近是又遇到什么心事了？你和你那小师妹复合了没有？”叶帆自顾自地摆弄着咖啡机，随后他并没给张文晶端来热气腾腾的咖啡，而只是递给了他一杯水，因为在他的预料中，一会儿这家伙还是要请求自己为他催眠的。

可是此时张文晶的眼神中却流露出古怪之色，在沉吟了半晌过后，他终于开口了，“那倒没有，我恐怕很难跟她复合了。”

“哦？被拒绝了？”叶帆好奇地看向对方，金丝眼镜后的双眼神采奕奕。

“那倒不是，不是她的原因，是我……”说到后边，文晶就好像是在喃喃自语，此时他已经没有了一开场所效仿的叶帆身上那种潇洒状态，又变得像是个乖乖的小师弟一样。

“嗯？你有新欢了？”叶帆的反应还是出奇的快。

“什么呀！你这脑回路。”张文晶撇了撇嘴，一脸鄙夷，但随后又认真起来，“我想……是我的原因，我觉得我找不到以前的感觉了。”

“哦？可是上次你还在我这长吁短叹呢，不是么？”叶帆呷了一口咖啡，悠悠地说，“而且你上次的梦境不还是表现得很纠结么？”

“哎，那不一样，纠结还是纠结，但没有那种炽热，那种激情，你懂么？”张文晶这是在最近两个月以来辗转反侧后终于在脑海中凝结出来的词汇，或者说，这是他这一段时间以来对自己和小师妹情感纠葛的结论。

“炽热？激情？喂喂喂，我说文晶啊，你觉得你是这样的人么？”叶帆皱了皱眉，随即又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问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爱情不该是喷薄、热烈的么？”张文晶一时不解，在他看来，自己与小师妹之间就是差着这种如同初恋般的激情。

“嗯……这么说吧，你们俩都已经不再是青春期荷尔蒙爆棚的那个年龄了，无论是从心理还是生理上来说，都不一定会迸发爱的火花，或者我再说的直白点儿，可能连性的火花都不一定有。”叶帆说得一本正经，可是张文晶听到后边尴尬地乐了。

“你个老东西，这是在说我老么？”张文晶虽然在笑，但笑容中略带苦涩。

“谁跟你开玩笑了。”叶帆正色道，“我的意思是哪怕同一个人，在不同年龄，不同时代下，还有对于不同的对象都可能会表现出不同的反应，不是只有轰轰烈烈、惊天动地才叫爱，娟娟细流、无微不至、相敬如宾也叫爱。更何况你这人本身就跟一个闷葫芦似的，而且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一个金牛座的，还谈什么激情澎拜？”

张文晶听叶帆讲得头头是道，一时间听得也津津有味，但他略作思索后，还是忍不住说，“谁说我没激情了，当初跟陈欣颖好的那段时间，我可是激情荡漾呢！”

“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儿忘了，所以嘛，有时可能你遇到不同的对象表现会有不同，可是就算你那时激情荡漾，最后又怎样呢？不是还没走到一起？”叶帆脑海中不免回忆起张文晶在和陈欣颖分手时那种悲痛欲绝的状态，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为张文晶做了心理咨询，尽管一开始算是对自己师弟的义务帮助。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那种才是真正的爱情呢？后来会不会我对小师妹的感情纯度并没有那么浓烈？我现在回头想想，当初在实验室里，我只是希望能有个人陪伴在自己身边，而且她聪明、大气，而且心态很好，关键人还很善良，对别人都是往好了想，我就怕她未来在社会上会吃亏，所以有一种莫名其妙想保护她的感觉。你说这算不算只是一种保护欲啊？会不会这不算是……不算是纯粹的爱情？”文晶两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胳膊肘压在自己的大腿上，微微俯下身子保持自己的脸尽可能凑近对面坐着的叶帆，做出一副随时洗耳恭听的姿态，可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此刻踩在地面的双脚都是脚尖点地，而且脚后跟纷纷带动着两条小腿在不停地震颤着，这对于一向冷静理性的张文晶来说，实属罕见。

“你这个问题提的好，这本来就是爱情的千古难题，究竟什么是‘爱’，什么才叫做‘爱的表达’，或者说‘爱的体现’？当然，你问对人了，从心理学讲，很多学派压根儿就不承认爱情在心理学上的存在。这么说吧，所谓的爱情只是人类情感中的一类，或者说，属于‘好感’的范畴。你刚才说了你的小师妹那么多优点，但有一个最重要的因素你没有提到，尽管你自己可能并不同意那是最重要的一点。”叶帆当下的讲述愈发严肃起来，一旦进入学术方面的探讨，他总是会表现出专业的一面。

“你是说……”张文晶面露疑惑之色，不过他又是何等的聪明，只是稍微回顾了一下自己刚才对小师妹罗列的赞美之词，就一下子恍然大悟，“容颜！美貌！但这个对于我来说真不是最看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