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林院里各色各样的人挤了许多,或尊贵,或卑微或悲戚,或漠然或站立,或端坐。
看着人气旺盛,实则一片死寂,气氛压抑低沉,没有一个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老夫人依旧蜷在圈椅之中,眼神空茫,难掩悲痛,整个人全然不见平日里的荣光威严,与那寻常的老太太无异。
素日里最是板正严肃雄姿英发的钟二老爷坐在床榻边,神情颓丧,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奄奄一息的钟溪澈。
“老夫人,大老爷,二…”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嗓子打破了难言的寂静。
“有要紧事就说,没有就给我滚出去!”那小厮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大老爷钟守业给呵斥了。
因为钟溪澈突然病重,整个武安侯府都乱了起来,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到了这墨林院中,外院的丫鬟婆子并小厮们都无人管束,或聚在一起议论着这突发的变故,或寻了幽癖处自找乐子去了。
故而这会子有人来访,守门的钱三儿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通传内院的人来,一同当值的二栓子又因着前些日子冒犯了失而复返的三姑娘,整日战战兢兢的,这才好些了,却是打死也不往内院的贵人们面前凑了。
无奈,事急从权,他也只好自己一路奔着闯入了内院,因为不曾进过,一路跑着还绕了好些路才找到这墨林院来。
气息还未喘匀,又不敢耽搁,急急忙忙地便开了口,却不想人还未喊完,就被当家的大老爷给呵斥了,顿时腿一软便趴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身子直哆嗦。
“回、回…门外来了个大夫,自称、自称韩、韩齐…”
钟守疆猛然回头,两步便跨到那钱三儿面前,一只手便把他给拎了起来,“是韩齐邈韩医仙?”
“他、他说他叫韩齐邈。”钱三儿吓得脸都白了。
“是了,是了,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韩齐邈了。”钟守疆一松手便冲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愣,还没弄清楚状况,老夫人的拐杖便打在地上发出一声清响,“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着你们爷儿去把韩医仙给请进来!”
素常跟着钟守疆的两个小厮转身便追了上去,完成了使命被吓软了腿的钱三儿轻手轻脚默默地爬了出去。
不多时,在一片骂骂咧咧的声音中,韩齐邈被钟守疆扛在肩上给扛到了钟溪澈的床边,两个追出去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老夫人在春枝夏蝉的搀扶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韩医仙,小子不懂事,却也是为人父的一片痴心,万望您能救我孙儿,日后若是有用得着我们侯府的地方,定当尽心竭力,绝无二话。”
“老夫人严重了,今日便是为救人来的。”韩齐邈客套地回了一句,下意识地摸了摸蓄了许久的花白胡子,手上一摸才发现竟然打了结。
都怪这个鲁蛮小子!
怎么能二话不说就把我拎肩上给扛了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