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少顼摒息运功,体内凝聚起一股内力。但是他仍是没有拔剑出鞘,而是将内力都关注在整把剑体上,全力叩打在板斧的利刃上,爆出来无数火星如果灶炕里燃烧的黑炭。
面前的黑旋风突然停下来,看了看手中的斧头,到底是引以为豪的重兵器,砍了那许久也不见卷刃,稍不注意挨着就会要人命,就算是块废铁,那分量也是铁石,砸在身上也是非死即伤。
梁少顼心道,开黑店的都是亡命之徒,不管对手本事如何,都会不要命的杀死为止。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目的就是夺走他们的性命和财物,全无仁慈道义可言。
就分神了短短一刹那,只听见那大汉闷哼一声,举起斧头一斧劈下,梁少顼一时没来得及格挡,只能身体向后倾斜着滑出他的攻击范围,等到旋身躲开的时候,发现原本完好的斗笠上多了一个缺口。
胡子大汉兴奋的怪叫起来,似乎是见自己终于损坏了那后生剑客的一点行头,他高兴的教训起来,“你小子够骄傲的,就算你本事再好,不出剑,你也早晚得小命不保,你以为这是门派比武么?我是在杀人,我是要你的性命。”
两道充满杀气的目光,从剑客的斗笠缺口处射向的那大汉,适才思维开了小差,结果差点被砍着脑袋,在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当口,梁少顼不敢再放松,手挥宝剑,拇指已经扣在了剑托上,随时都能拔剑出鞘。
他冷冷道:“我暂时不杀你,是因为我还有事要问你,我的表弟有没有经过你这家店,是去了东边,还是西边,还是南或者北?”
胡子大汉嘿嘿惨笑:“原来是那个穿白衣服年轻人啊,你怎么不猜他是不是已经被我们给宰了,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你觉得他能走出三岔口吗?话说他的盘缠可比你的厚多了。”
梁少顼一听,心猛地一沉,难道表弟郁乐已经遇害?
正想要再次确认一番,却见那黑店老板娘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两手伸进衣兜,摸出一个东西朝那剑客一掷,一个黑影带着咻咻的风声飞过来。
那东西在黑夜里只是一个黑影,像一只蝙蝠,梁少顼根本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凭着剑客的感觉,反手一剑劈去,叮的一声曝出火花,暗器被他的剑鞘击中,带着一串火花流星一般飞向旁边的围墙,一头扎进了一个酒坛子,酒坛子嘭一声爆裂,烈酒摒出来,火星甚至瞬间点燃了烈酒。
烈酒不断的流淌出来,蓝色的幽火很快的点着了整个酒架子,包括地上砸破了的酒坛子。
那老板娘两眼放光,“确实是一把好剑,可是你不出鞘,也奈何不了我们。”
她顾不得着火的木架子,又飞过来好几个飞镖,飞完了飞镖又换飞刀,各种暗器接二连三的朝梁少顼飞来,梁少顼拼尽了所有的能力和速度,将那些飞过来的暗器全都格挡在两尺开外。既要应对满天乱飞的飞镖,又要时刻注意那不远处那板斧大汉。
直到全部的飞镖暗器都飞完了,切下来无数篱笆和藤蔓,扎破了十几个酒坛,却未有一个打在这剑客的身上。
星星之火,越烧越大,酒精蓝幽幽的火焰,在黑夜里显得很诡异,打破的酒坛子更是火山浇油,地上满地都是摔坏的酒坛子,酒液流淌成一个湖泊,西北风继续吹着,火势越烧越大。风声穿过山谷,发出狼嚎一般的声音。
黑店两夫妻原本全力对付这个年轻剑客,等到注意火势的时候,已经蔓延了大半个院子,黄土篱笆搭成的围墙,三间小屋骈竹而建,地上两排木质的酒架,小院子并不大,满地碎陶片,几乎全都浸没在火焰里,烈酒燃烧的火像一池蓝色的睡莲,人已经无处落脚。
梁少顼踩着黄土篱笆,很快跳到了围墙外,一脸同情的看着浸没在火场里的小酒店,火舌被西北风一吹,像个猛兽,呼呼的往另一边篱笆蔓延。满地的浓醇烈酒,是最好的燃料,在碰到明火的一瞬间,轰的一下吞没了整个院子。
火焰由蓝转红,照亮了整个山岗,热浪向四周辐射,这种暖融融的气流,舒服得让人忘记了这是寒冷的深秋,火焰点燃了篱笆围墙,发出喜庆的噼噼啪啪的声音,远远的听起来像是过年燃放爆竹。
那黑店老板娘此时站在火焰中间的石桌上,气得尖叫,“臭小子,你有种……宝儿,杀千刀的快来救火。”
喊罢自己踏着火焰跑到廊下,那里放着一大堆干柴。低头一看,裙摆被火焰烤的一块焦黑,无奈看着起火的酒架子,气得咬牙切齿,本想宰他这只过路肥羊,结果却损失惨重,可笑的是,他们两夫妻十八般武艺皆用尽,却只是弄坏了剑客的斗笠,连后生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有伤到。
那个叫宝儿的大汉早已经丢下板斧,反身拎了水桶去救火。
梁少顼此时已经置身院子外面,冷漠的目睹院子里的场面,嘴角微微上扬,“干柴烈酒,浮火如箭,你拿水来救,岂不是流到哪里,烧到哪里。这样也好,烧死你们这对开黑店的强盗夫妻,省的以后祸害他人。”
他转身想走,把这火场留给这两个黑店夫妻慢慢折腾。转念一想,就这样走了,烧死黑店和这两个强盗夫妻事小,万一火不扑灭,烧到了山岗上,这方圆十里人烟稀少,无人发现救火,可不就烧成天灾人祸么。
万一若是火被扑灭了,这两个祸害不死,肯定会心怀怨愤,也定会加倍的害人。
想到这里,斗笠风衣的剑客索性原地站定,双手环胸,且看这场大火将如何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