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记得,他夏天时第一次来,呼呼啦啦倒出在附近“猎”得的战利品。鹿鸣涧指着其中被人咬过一大口、留着清晰牙印儿的大半张烧饼,无语凝噎道:“……这?”
陆叔没什么表情,当场抓起那掉渣的烧饼,直接给它丢窗外了。
鹿鸣涧心道,天杀的,我一会儿还得去院里把垃圾捡回来,面上保持微笑道:“……叔,我咋觉得,你这些玩意儿一共也卖不上几个钱,背过来不够费事的呢?”
陆叔道:“我懒得拣,捡到的所有东西都往包里一塞。你看看,实在卖不上的直接扔了就完事。”
鹿鸣涧:“……行。”
怎么老年独行侠都怪怪的?师父是,陆叔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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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正是农闲时节。
扬州城随处可见的守卫们数量似乎少了,听路人说,是因为兵士们常常要集合起来训练,为讲武做准备,巡街的时候自然短了。
鹿鸣涧听了变文故事,心情很好,哼着小曲从城中溜达回来,怀揣在书局淘到的二手书,《经典释文》残卷。她手里还提了只肥烧鸡,油乎到浸透了包裹它的黄纸,香死了。
远远见到镇上好不热闹,她走近了一看,竟是官军来募兵。
心头一颤,鹿鸣涧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不算他们之前瞎练的,光是跟着鹿鸣涧,申鹏等人已辛苦操练了也有一年多,至少个个身体结实、精神饱满,性子也得到了一些磨砺,够得上说吃苦耐劳。
他们当中,有一部分人对高强度的操练感到力不从心,或者别生想法、另有追求,逐渐退出了训练,回归了读书、做工等选择;而坚持下来的,都是觉得自己至少有一点学武的天赋,当得了兵的。
他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鹿鸣涧的目光迅速在人群中扫过,看见了许多熟面孔,申鹏和有才已经站在了军官背后,规规矩矩立得笔挺——这些应该皆为已通过考校的人选。除了他俩,入选的还有两个一起操练的小点的孩子。
有才见鹿鸣涧走来,神色一喜,张了张嘴,好像本想喊声“陆哥”,跟她说点啥,但看了眼前方威武严厉的军官,到底没开口。
原是申鹏拉住了有才,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这般跳脱,虽说还没讲规矩,但总归会让上官印象不好。
鹿鸣涧朝他们笑笑,就站在人丛中,扯下一条烧鸡腿啃着。
和看热闹的人群一道,观摩着军官检查和测试那些站出来自荐参军的少年。
直到军官选好人,带着他们列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