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了孩子的父母们,有的骄傲挺胸,有的眼含热泪。镇民们当然都是在道恭喜,“前程远大不可限量”云云。
鹿鸣涧嗦了嗦油渍麻花的手指,准备离去,往那队人看最后一眼时,却见申鹏正回头望她,满脸焦急,似是正心下骂她怎么不看那边。
见鹿鸣涧终于望来,申鹏满脸欣喜地握拳,朝她的方向振臂几下,看口型,似在说“我会比你还有本事”。
鹿鸣涧释怀地笑。余下半只烧鸡那黄纸包被放在脚边,她高高举起两只手,朝他用力挥着,全无章法,口型道“放你的臭屁”。
直到走在他们队伍头前的军官回首检查,鹿鸣涧才赶紧给申鹏打手势,让他扭过去了。
人走不见了,她才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重新抱起吃剩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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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用轻功,徒步走在飘雪的镇中主干道。
突然感觉到背后跟着人,她回头,见是落选的几个少年。有的是年纪还太小,有的则是身体条件不达标准,还有的是被军官考校时太过紧张,从而表现失常,痛失机会。
他们都不说话,一个个可怜巴巴地望着鹿鸣涧,眼里有不甘也有愧悔,更多的是彷徨。
鹿鸣涧抿了抿嘴,才冷淡道:“以后就不操练了。你们这么几个也拿不出什么钱来,不够我出工的。”
小孩子还在扁嘴摇头、眼中泛泪,头前那年纪最大的少年直接急道:“陆哥,钱的事我们会想办法的,求你,继续带兄弟们冲一次吧!”
鹿鸣涧其实也不是很忍心。
她想了想,还是坚决道:“我就直说了。你们今次既然落选,就说明在官军眼中,你们确实存在不适合吃这碗饭的短板。虽说他们也有看走眼的可能,不能断言全部,但你们这么愣练下去,怕是别的机会也要消磨掉。”
残酷的事实要讲给他们听,如何决定则是他们自己的事。
“下次募兵,少说也要一两年后。阿迅,以你的年纪到时候就很难入选了,即便进去也会比年轻人吃太多亏。你说要是铁了心一定要去,我不拦你,但你们想好了再说,落子无悔,莫要轻率。”
叫阿迅的领头少年陷入沉默。
“我在江湖上,其实也就是一三脚猫的水平,你们不过是眼界太小,才觉得我分外厉害。能教给你们的,我早就教完了,如今不过是起到一个监练的作用。”鹿鸣涧环视了这群失意少年一圈,平静续道,“倘你们真的有心,好好练基本功,他日参军也好、拜入其他江湖门派也罢,凭着身手的底子,总能有点出路。”
甫一说完,鹿鸣涧就戴上斗篷的帽子,逃也似的快步离去了。
一群中最年幼那孩子嚎啕大哭,从背后追命般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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