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菊又递了干净的帕子过来。
顾鸢照样接过,擦擦嘴角。
采菊看着她泛红的眼角,气不过:“那乡野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崔世子、容先生都被她迷了心窍!”
顾鸢捂着仍烧得慌的胸口,轻笑着纠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苏禾本事再大,若崔景珩、容瑕心性坚定,也断不会丧失理智与本心。”
说到底,还是他们男人不够坚定。
裴卿尘听出她言外之意,赶紧替自己正名:“阿鸢可不要以偏概全,我就没被那女人蒙蔽双眼。”
太子的求生欲真强。
采菊原本还气呼呼的,听到这话,又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顾鸢胃里翻腾倒海的感觉已压下去一半,听到这话,没好气地瞪裴卿尘一眼。
“表哥今日是故意来看我笑话的?”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裴卿尘举起双手,一脸无辜相:“阿鸢冤枉我了。”
冤枉?
他那么刚刚好出现,又直言不讳戳穿容瑕隐晦的心思。
顾鸢可不觉得自己冤枉了他。
转念想到什么。
“表哥怎知晓容瑕倾慕苏禾?”就仅凭那誊抄的诗词本?
他这表妹可真是玲珑心窍。
裴卿尘失笑摇头,知晓今日不能轻易敷衍过去。
冲采菊挥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采菊去看顾鸢,得到她指示,这才略略欠了身,下去。
裴卿尘笑着打趣:“你身边的丫鬟倒是忠心,只听你命令。”
顾鸢不置可否:“我的丫鬟,当然只听我的命令。”
说着,话锋一转。
一双凤眸紧紧盯着裴卿尘:“说吧表哥,你知道些什么?”
裴卿尘直视上她探究的双眸,不答反问:“若我说,我就是知道容瑕此人不简单,也会帮着苏禾害你,你信吗?”
“以前不信,但现在信了。”顾鸢如是说。
胃里又一阵翻腾倒海。
裴卿尘及时递了杯茶过来:“先喝口茶缓一缓。”
顾鸢沉默着接过。
待压下胃里不断翻腾的恶心感,继续道:“可我想不明白。”
“世上之事,并非全有答案。”
从前,他也想不明白,却执着着要一个答案。
只有当失去过一次后,才知道,一切都没有那个人重要。
泼墨似的黑瞳里涌动着顾鸢看不懂的幽光。
裴卿尘声音好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又好似隔着一层纱,虚无缥缈:“阿鸢,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明白,又希望你能知晓一切。”
“那表哥为何不问问我怎么想?”她并不愿做个被人保护蒙在鼓里的傻子。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话开了头,顾鸢便不再隐瞒心里想法,直截了当:“从那日表哥去义堂寻我,我就感到奇怪。表哥你看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我,又好像是在透过我看别人。”
“表哥,你知晓我的性子,我就是我,不喜当别人替身。若表哥是因为旁的女子才对我关怀备至,大可不必如此。”
说到此,顾鸢止住话头,深吸一口气,才继续往下说:“我心里感激表哥你处处维护,也不欲探究表哥你的秘密。只是还希望表哥不要拿我当三岁小孩哄。”
他不愿骗她,只是他重生一事太过玄乎。
裴卿尘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顾鸢听到时不那么震惊,觉得他疯了。
一室寂静。
静到彼此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顾鸢默默等了会,见裴卿尘仍缄口不言,失望地垂下眼睑,正欲送客。
下一刻——
“阿鸢,你相信前世今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