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五条悟再度开口道：“不如我去京都好了……”

罗真直接抬手打断了他，“大可不必，老实说我还挺好奇的，究竟是谁能给杰这么大的信心。”

“……那就还是按原计划进行吧。”五条悟活动了一下脖子，起身朝着楼梯走去。

“对杰这么有信心啊。”罗真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学生的背影。

五条悟转过身用手扯着嘴角做了个鬼脸，“明明是对忧太有信心好不好！”

——

东京高专的地下，无数结界，甚至在结界之上的净界包裹中的薨星宫最深处。

一片纯白的虚无中，一颗巨树顶天立地屹立在这片空间的正中央。

罗真翘着二郎腿，坐在虬结的树根上，嘴里叼着根烟，微微亮起一点星火。

“……你这家伙，一定要在这地方抽烟吗？”男女莫辨，老少不分的中性声音从一旁传来，略微带着些无奈。

这处堪称地下异世界的超级结界的主人，天元正站在不远处。脑袋扁平，没有脖子，活像是肩膀上顶着袋漏了气的薯片。泛灰的光滑皮肤上嵌着四只眼睛，只有眼白，睁得倒是挺圆。方方正正的鼻子长在下面那双眼睛正中间，比起真正的鼻子，到更像是雕刻新手手下的半成品。嘴长在平常人大概是下巴的位置，从左到右感觉至少有十公分，要是吃火锅，擦嘴的时候得半分钟。

罗真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穿着白色袍子的人形生物，把嘴里烟头按在树根上碾灭了。

人形生物扁平的头颅上，四只眼睛的眼角跳了跳，蛤蟆般的大嘴叹了口气。

“天元……我还是喜欢咱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个样子。”罗真也叹了口气，“那都是……景德元年（1004）的事了吧。”

尽管天元的四只眼睛只有眼白，不过罗真还是看出老伙计翻了个白眼。

丑的只能尊称为人形生物的虚像破碎，转眼又构造起一具新的虚像。

这次到的的确确是个人了，笼着一身松垮垮的纯白色和服，腰间扎着黑色的腰带，脚下踩着一双木屐。脸长的还挺漂亮，就是厚重的黑眼圈和乱糟糟的头发显得有些颓废。皮肤有些病态的发白，头发也是雪白的颜色。一身上下除了腰带和眼睛，没哪沾点别的颜色。

“好了吧。”有些沙哑的女声无奈的响起，天元抬起手在乱糟糟的一头白发里抓了抓，“有事说事，没事快滚。”

“哎呀，怎么换成这个样子涵养还下降了。”罗真啧啧咋舌。

这次看的清楚，有些颓废的女人明显翻了个白眼。

“夏油杰那孩子说给我准备了个老朋友……”罗真翘着二郎腿，摸着下巴，“不能是羂索吧……她不是一般只找你麻烦吗？”

“我哪知道她的。”天元换成这副姿态之后，耐心程度下降的很明显，“她要是缠上你了，我才要感恩戴德。你不如问问自己，那伎俩还跟谁讲过。”

罗真把手一摊，一脸无辜的说：“我认识的还能活到这个点的老东西除了你就是他了，怎么宿傩还从彼岸杀回来了不成？”

“没听说最近哪里有大屠杀。”天元摸了摸下巴。

“得，看来【全知】的天元大人也不是那么全知嘛。”罗真从树根上跳下，摇了摇头。

“……少挖苦我。”天元没好气的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监控结界的每一个角落。”

“把净界的权限借我一用。”罗真也不再废话，摆出一副伸手党的架势，伸出右手朝着天元勾了勾。

天元叉着腰，叹了口气，“去把手盖到我手上。”

罗真耸耸肩，转身看向那棵通天彻地的巨树。树根缓缓挪动，显露出一个树洞，以及藏在其中的，一具蜷缩着的躯体，外貌和刚才的人形生物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