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了好一会儿,我也陪着站了好一会儿。
他站起来要走,我来不及闪躲,他看见了黑夜中的我的身影。
他吓了一跳,我看他实在可爱,于是乐呵呵地笑起来。
他也跟着我笑。
在黑影中的两个人,我又觉得心开始接近起来。
即使最后分了手,我也不会后悔。
问心无愧。
我想起了心愿。既然她不会后悔,那我就帮她一把吧!
因为,一旦爱了,便做不到全身而退了。
3.
白天终于在我头痛欲裂的情况下来到。
我直接在床上躺到了中午,无论我爸爸怎么踹门,就是不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起床刷牙洗脸。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裙子就套上,匆匆地走出门。
爸爸着急地问我,“昨晚多晚睡得啊,晚上不睡,白天不醒。”
他已经在给我盛饭,我只得放下包包,坐下和他吃饭,本来我想出去吃寿司的。
我叭着饭,对他说,“爸爸,我待会要出门去一趟。”
爸爸现在比我勤快多了,工作没那么忙的时候,都是他做饭吃。
报纸上怎么说的,爱做菜的男人大多高智商,多做家务避免老年痴呆。
我捡了个大便宜。
爸爸不乐意,“我怎么看你天天都往外面串呢。”
我倒吸一口气,爸爸再说说不定把抛头露面都引出来了。
我回他,“人嘛,好动点没什么,要是我天天都窝在家里,那你不得担心死了。”
他拿手拍了拍我的头,“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的。”
我嘚瑟,“我要是不变,怎么拴住许沉啊,你说是不是。”
爸爸开心地笑起来,我又说,“许沉说要把我带回家见他爸妈了呢!”
爸爸已经开始合不拢嘴,“好啊,挺好的,哈哈。”
我夹起一块肉塞进他嘴里,“得了吧,这么希望你女儿快点嫁出去好省心是不是,许沉一快二十五岁的大男人了,得我,是他幸。”
爸爸示意我不要得意忘形,“许沉是挺好的人,又长得帅,哈哈,你也要珍惜呐。”
那架势,就像若是他变做女的,怎么也要嫁许沉一样。
明明是他急切,可我的心似乎也跟着急切起来。
许沉会是我的末代情人吗?就像何青青说的那样。
我带着这个疑问来到了许心愿所在的公司。
太阳浓烈的紧,我把头发全束起来,带了顶鸭舌帽。
帽岩遮住了我全部的脸,这阵杖,就像是我要去做一件多私密的事。
许沉啊,你要是知道了,可别怪我与你父母作对。
我在一点半左右等到了传说中的尧,与照片中不一样,现实中的他更加沉稳,有点小胡子,高挑的身材穿着深色的西装,使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男人的魅力。
他的皮肤可以再黝黑一点。
我被我的想象逗乐了。
我上前一步靠近他,使他停下脚步。
我说,“能不能借个地方说话。”
尧撇眼看了看我,突然笑起来,“是不是许心愿叫你来传话的,你知不知道从你之前,有多少人都来这里传过话?”
我被他的气场惊得说不出话。他说的话显然是在轻蔑我,他告诉我那么多的人都来过,而她还要拜托我。
显然是前面的人都失败而归。
我也不拐弯抹角,我告诉他,“一个女人爱你,已经卑微到了尘埃,但是她却要微笑着在尘埃里开出花来。如果你不珍惜,为何不果断一些?”
尧伸出右手指着我,头靠过来,在我的耳边轻声开口,“我跟许心愿已经断得干干净净,是她自己放不下,对我如此纠缠。我和她根本就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抬高了头,“你们年龄差距也不是很大啊,就因为她家里人不同意,所以就要放弃。你是她的上司,我想,有些道理你比我,比心愿更能够了解吧!”
他反而笑了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儿大放厥词了。你告诉许心愿,她再这样闹,也许这公司都容不下我俩了。”
我只好住嘴,尧说话的口气很严肃,我再说下去,只会把局面闹的更僵。
我只好只身一人来到三楼咖啡厅,心愿还是坐在一开始我们相识的位置。
此时的她安静极了,她灵动的双眸始终看着窗外,桌上的咖啡已经冷却却没有喝过的痕迹。
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愿。”
她有点哽咽地开口,“你不用说了,我都看见了。”
看着她那张脸充满了忧伤,我说,“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她却来安慰我,“没事的,你不用内疚,你能帮我,已经很好了。”
她一点都不好奇我们讲了什么,这让我很佩服。我想,也许次数多了,她都已经清楚该是怎样的回答。
这让我反而不服气起来,越不让我做的事,我越想挑战。
我拉住心愿说,“心愿,让我再帮你一次。我以前也像你这般爱过追过一个人,分手的时候我闹个不停,用言语把对方攻击。现在我也很后悔我的做法,太幼稚。而你却毫无怨言地爱着你的爱人,我欣赏你。”
心愿的脸绽开了一朵花。
但愿我能帮到她,这个美丽的女孩儿。
到天黑的时候我就和她等在尧居住的小区的停车场,争取拦截下他和他对话。
在去的出租车上,心愿心情一直都不好,神情恍惚的很。
有时候跟我说和尧的往事,有时又像个孩子一样碎碎念。
有时会对我道谢,“你是最适合陪着我的人。谢谢你。”
我也搞不懂她,但是她应该是幸福的。
直到见到尧的那一刻,才明白之前的揣测错的有多离谱。
我亲眼见到从尧的车上走下来的,还有一个长发的大眼睛美女。
尧给她开了门,两个人表现得很亲昵。
我一看不禁捂住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太惊慌。
那是与我有一面之缘的,我还说她是鬼斧神工才造就成的,许沉的前女友,龙儿。
我看着她平坦的肚子,谁也不会知道就在不久前,还怀过孩子。
尧笑着搂着龙儿,龙儿在她怀里像小鸟依人般。
我突然感觉到身旁的人在颤抖,我搂住她防止她失控跑出去,毕竟这样的场面,心愿去闹只会让自己更难堪而已。
我想起了很多的东西,前男友和那个女人,我谩骂他的那些话,我为他哭的每一次。
还有龙儿,没有人可以与她抗衡的吧,因为她实在是太美,她可以选择踩着别人的肩膀爬上去。
还有许沉,第一次见面他就告诉我,他此生除了龙儿,不会再爱别人了。
我的心突然绞痛不已,本来已经归于平淡的一句话,在此情此景中,又一字一句地还原回来。
我是在嫉妒她吗?就像我曾经也嫉妒过前男友选择的那个女人。
尧和龙儿已经消失在了转角,我抱着心愿流起泪来,不用看,泪肯定也流湿了她的脸庞。
心愿抓着我放在她肩上的手,努力地把眼泪吸回去,她在咬牙切齿,“我哥哥怎么都要阻止我和他在一起,原来是因为这个,我许心愿是个睁眼瞎,他夏政尧就是一花心大萝卜。你知道吗,龙儿姐姐,还是我介绍他们认识的呢,哈哈!原来我是促成他们好事的人。难怪我爸妈怎么都要拒绝我和他交往,难怪龙儿姐姐后来和我哥分开了。”
心愿开始抽泣,“我还傻傻的以为,我的爱情迟早会开花的,无论家人如何阻止我,我都要爱他。我那么爱他,他迟早会看到的。原来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死缠烂打不放手的。”
我哭的也更厉害,“心愿,你是一个好女孩,你可以选择丢弃他啊,你家里人不告诉你,肯定是怕你伤心。”
心愿把我推开一点,笑给我看,“肯定的,你知道我喜欢哪个女人吗?给你个提示,国外的。”
她还有心情说这个,我回答,“奥黛莉赫本?”
她笑,大概是笑我还回答地出来。她说,“是玛丽莲梦露,她说过,不需要我的男人,我也不需要他。”
我被她的豁达深深地震撼到了,要是我,我也忍不住会跟身旁的人提问:我有那么不好吗,他为什么不选择我。
她不问,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许她比我更能够明白,时间是一剂最好的良药。
当晚我怀着这样的心情和她分别,她告诉我,“遇见,不用担心我,我想回家去了。”
我点点头,“我送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整。
“不要用这种眼光看着我好吗,我最讨厌别人同情我。”她推了推我的手,使我们隔着一点距离。
然后我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身体,转身背对着我,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停车场。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种不明思议的不安,我却没有多大在意这股莫名的情绪。
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我接到了许沉的电话。
他的声音火急火燎,“心愿差点自杀了,现在在中心医院,她说要见你。”
我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联系现在一起,突然明白那种不安感的由来。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许沉在病房外等着我,一见到我就着急地说,“心愿差点跳楼了。”
我浑身颤抖,一个劲儿地碎碎念,“都怪我这都怪我。”
许沉看出了端倪,“怪你什么?”他的表情开始凝重,“这几天她和你走的很近。”
“我……”我开始说不出话来。
许沉按住我的肩膀,“你快说啊,不然就别想救她。”
我用手支进头发里去,摇着头,希望我说出这些话来,可以平静一点。
但是我没做到,我的话语充满了哭腔,最后被许沉的愤怒吓到了,我才开口,“因为心愿求我帮她追回夏政尧,却不知道夏政尧和龙儿在一起了!”
“你……你说什么?”我的身后出现了一个浑浊的声音,我转过头看着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妻,我已经无心去关心他们的到来。
我只想知道许心愿怎么样了。
但是许沉却开口叫那个妇女,“妈。”
我惊慌地转过头去,许妈妈走上前来,充满了气势,“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了她,她还要见你,我看你这种人,别说认你做媳妇,连见一面我都不愿意。”
我紧张地双眸使劲颤抖,夹杂着泪水。许氏夫妻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我再看向许沉,他的眼神也变了,变得即使是望着我,但是却很远,很远,我对不上他的光距。
我喊他,“许沉,你相信我。”
他始终不发一言,我笑的很勉强,我突然想起红雨说的一句话:女人需要男人就像逃机者需要降落伞,如果此时不在,那以后也不必在了。
许妈妈见状,更加猖獗起来,一个巴掌就狠狠地往我脸上掴下来,嘴里还振振有词,“林遇见是吧,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见到你,在我女儿的生命危在旦夕的日子。”
她使劲的时候手腕上的金属镯子划破了我的皮肤,不紧不慢的,已经开始火辣辣的疼。如此的侮辱,我怎能够忍受下来。
不过病房里面似乎有了动静,是心愿的声音响起,“哥,遇见来了吗?叫她进来好吗?”
最先冲进去的是许氏夫妻,我抚摸着我的伤口,来到他的面前,我解释说,“我并不知道夏政尧和龙儿在一起,信与不信,都在于你。”
然后就不再看他的表情,推门进去。
许妈妈递给我一记白眼,我尽收眼底,我走过去与她说话,“心愿,你还好吗?”
我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的很,嘴唇紧闭,痛苦地一呼一吸。
她换下了她喜爱的靓丽服装,穿上了薄薄的病服,使她显得更加单薄无力。
手背上,鼻翼周围都插满了氧气,冰冷的液体随着管子流进身体里,整个人像是被绑架了一般。
病痛真是个无声的杀手,即使,许心愿的病痛是自己造成的。才一天不见的她,此时在我眼中就像换了个人一般。
她却笑了,眼睛眯成了一弯月亮,“遇见,你终于来了。”
我也笑了,心想这不是一场自杀,而是她在体验一次飞翔。
我们始终对视着,却不再提起那个姓夏的人。从此,那个人就已经可有可无了。
那许沉呢,该可有可无吗?
他的沉默,永远都在上演一出欲盖弥彰。
我突然又想起了龙儿,名字已经那么好听,人又是那么美。
难道我们接下来,我们就已经这般模样,我看着走进来的许沉,他把手环抱在胸间,看着我的眼神又很快的躲闪。
前两天还在给我发温馨短信的人,我已经知道又变了。
原来并不是只有病痛能使人换一个人的。
许心愿撇着嘴,又像一个公主似的发话,“人家要跟遇见说话,你们就不要进来凑热闹了。”
很快病房就只有我和她两个人,我充满了感激。很快就开心地和她交谈,我拍着她的手臂,“好啊你,想陷害我多久了,嗯?十楼跳下去都没摔死你,不然就能达成报应效应了。”
心愿不怪我说话,我们就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她问我,“怎么了?”
我无力地回答,“你们家的人知道我是帮凶,一个个要围剿我呢。”
我的要字发出来很像尧,我愣了一下,不再说话。
她反而安慰我,“我爹妈是老古董,你别管他,我站在你这边。”
我呵呵的笑表示认可,但是我只能笑,也许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而笑。
我只是觉得心里很痛,像一根针直戳我的心底,我一直蜷缩着我的心脏,但是都感觉不到疼痛的地方。
我和心愿聊了很久的话,她要休息了我才要回去。我推开房门的时候只看到了许沉一个人坐在过道的凳子上。
我舒了一口气,准备转身从另一个电梯下楼去。
但是他看见了我,叫住了我,“遇见,我想和你谈谈。”
我停顿了两秒,回头过去。
回头我并没有看见他,只看到他厚实的肩膀,还有空荡荡的走廊。
我垫了垫脚,才得已呼吸。但是我的手就这样被他拥抱的力,停在空气中,怎么放都不好。
许沉才说话,“我是太紧张心愿了,没顾及到你的心情,对不起。”
我没说话,因为我既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我心里的感受,又想知道他接下来的话语。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接下来却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把我放开,我终于看见了他的表情,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从只能够笑,到再也笑不出来。许沉,你可会明白这蕴含了多少失望。
我眉头开始锁起来,“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因为你一点诚意都没有。”
说罢转身就快步离开。
那晚我又开始写日记,写到了许沉两兄妹。
许沉,他就像我好不容易看到了靠岸的地方,我一边听着海水的声音,一边看着浪花的样子,一边想着安全的彼岸。
我只顾着看浪花,却忘记了看,那根本就不是彼岸,而是礁石。
我若永不回头,然后会被礁石伤害,最终覆没。
心愿,她就像一朵有毒的蘑菇,别人都防着她,把她扔掉。深怕吃了会毒害到自己。
但是他却忘了,一开始,是自己去摘下来的。
可惜了这蘑菇,她还不会开花。
她却要死亡,或许她并不服气,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哀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