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的时侯,家里确切来说是有了一点变化,大爸爸(也就是哥哥的妈妈)也要搬家了,爸爸妈妈都去帮忙,他打电话叫我从楼下下来的时候语气平缓,但是就是能够让你听得出他很不高兴。
也许妈妈骂他了。每次妈妈都会因为我的事情闹翻天。我都叛逆的不听话,左耳进右耳出。
我关闭电脑,换下睡裙搭在沙发上的时候,我撇了一眼这件算是性感的紫色睡裙。很平缓。心底却能够清楚的记起当初买下它的日子,当初的心情,以及当初的旧房子与当初的相遇。
老爸叫我也去帮帮忙,我就坐上他的摩托车出发去大爸爸家,爸爸穿着那件我和他一起挑选的361的T恤。
去的时候经过第一次接吻的小巷口,在一栋公寓的角落延伸进去,那里之前还有一颗长满黄皮的树,还有一辆爬满藤蔓的看不出什么牌子的小车。
反正肯定不贵,我每次经过都会观察一下,这么久都没人移动,会不会一打开车门就发现一具尸体横躺在里面,腐烂不堪。
所以说,我和他还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再也没觉得这里很值得纪念。
而且墙壁上还到处贴满什么病,什么寻人启事,什么招工启事。乱七八糟。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到处都是回忆,而且那辆车已经不见了踪影,看起来美观许多。
巷子口很窄,爸爸转弯很慢,我闭上眼都能够感受到当时的吻,那是付诸太多感情与激动的吻。
同乐路一巷七号,我刚刚出社会的日记里都是这里的故事。
我在2011年5月18日的日记里这样写着。我觉得同乐路一巷的空气像是与世隔绝了,隔绝了喧嚣,隔绝了吵闹,隔绝了灰尘。风很大,很舒服,有很多植株。不同的房子里有不同的人群。有一栋楼内有一个没有头发的女人;有一栋楼内有一台液晶电视,全家吃饭时都在看着新闻和球赛;有一栋楼很神秘,有一扇像监狱一样的门;有一栋楼有复古的盘旋的楼梯;有一栋楼里住着一个会打狗狗的大汉。
帮忙把一些小东西搬到大货车上面去了之后,宣布一上午彻底结束,这里的记忆也要结束。
楼上的广西小妹妹被奶奶背下来玩耍,她还是那么瘦,很像营养不良,她很喜欢对着我笑。
大爸爸哄了哄她,给她吃糖。以前最喜欢发糖或者什么吃的给她,姑爷总是不高兴,说又不是自己的孩子,以后她得把我们的家当成是她的。
后来也确实发展成了这样,两三岁的她一下楼就往冰箱跑,要去找东西吃。
姑爷拿她没法。小孩子确实是可爱的。我从她还不会说话一起相处到会喊妈妈,最会说的一句就是四川话的狗狗。因为大爸爸之前养过一只狗,她每天都教她说这句话。
这里的院子很宽敞,厨房和大厅就在院子的两头,下雨的时候吃饭都要打着伞把菜慢慢端过来,端过去。
就在这个院子里,还举行过一次烧烤大会,我把他都带来了。我的全部家人都知道了他。
他很会说话,又对人亲切,会做很多事情。大爸爸和三爸爸都觉得他不错,爸爸妈妈则考虑的多一点,因为地域距离太远了。
现在是终于不用担忧这样的事情了。但是我以前很怕,现在却成了一个不怕面对这些问题的人。
大爸爸的新家很大很干净,两室一厅,挨着江边,在房间的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八千多米长的大桥。房子旁边是一条类似人工河之类的东西,有很多的芭蕉树。
这让我想起了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离婚男人拐跑的何青青。
何青青的家附近也是到处都是芭蕉树,不过地区不一样,她是在轻轨站附近。
何青青长得微胖,所以不怕冷,我经常这样说她。在去年早春的时候,我还在穿着长袖衬衣,她就已经开始穿短裤和连衣裙。
她问我哪里好玩,我说江边吧。我说我以前坐过私家车去中山,经过江边,那里有一个八千多米的大桥,从上面看到江面实在是太美了,波澜不惊。
何青青比我大一岁,刚好成年,而我要到年底才成年,也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后不远。
我说我要在十八岁谈一场恋爱,她就帮助我带给我一段唯美的恋爱。那时我短发及耳际,她长发及腰。她嚷着要减肥,而我却越发消瘦。
电动车被她妈妈骑走了,但她很神奇,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辆单车之后,我们就踏着风去江边,去坐轮渡。
洛葳跟我说老家举行了风筝节,而我却越来越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和他处到了朋友的阶段,我知道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的年龄,他是广东哪里人。他还知道我给他乱取外号,还打趣我说,小短发就小短发吧,总比瘦瘦好听,哈哈。
这些都足以让我心动不已。
而那个时候,我通过何青青的帮忙,把写了好几张纸才觉得可以送出去的扣扣号和电话号码递给她,然后她到了他工作的五金店,放下纸条,很淡定的说了一句,我朋友想认识你。
后来他跟我说起来的时候都笑得不行,说我真的没见过比你更单纯的人,不敢还叫别人给你送,当时喜叔都在旁边,我以为是顾客要买东西,正准备打招呼,她就把纸条放下了。当时我脸都红了。
也许我当时是很单纯,他说他脸红的时候,我竟然会开始害怕我从中间搭了一根线,让我初中同学和他反而撮合在一起了。
实际上证明我的臆想是很荒谬的,因为原来瘦瘦早已对我有所印象,我就猜想瘦瘦是把我当成是情敌吧,他竟然知道我每天都在观察小短发。是他告诉他,肯定是我指使何青青送的纸条。
那个时候我的网名叫蓝色气球和苏夏。瘦瘦就报复我,给我取小名叫蓝天白云。我上班仍然每天很多遍的经过十字路口,他都会如期出现在门口。
就算不在门口那也没关系,瘦瘦会看见我,他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可是他只会用标准的普通话跟他说,蓝天白云来咯,蓝天白云来咯。
回回把我气得要死。
可是却能够换来片刻安宁,那是因为他会停下他手中的事,看我一眼。
在我眼中,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而且何青青已经是名花有主的,那个男的我不知道他施了什么蛊,让何青青这么死心塌地。三十岁,收入良好,离过婚。这些都不在话下,可是她竟然让一个比她矮的人虏获了芳心。
回回拿我当挡箭牌,和她老妈挥挥手,明目张胆地出去约会。
不过那男的对她确实也不错,买很多衣服给她穿的花枝招展,让她化装打扮。经常一起喝奶茶的时候在我跟前说她如何可爱。
面对这样甜蜜温馨的一幕,再面对我惆怅不展的人生。我还能够说些什么呢。我是嫉妒的。
于是我发表了一条状态,我说别人在我面前说他女朋友怎样可爱的时候,你猜我什么感受。
他看到了,绝对是。所以因为我的贪婪,把我们的关系搞得冰冷。在他跟我说,遇见,家里人不许我娶外地的女生。
面对这样的情况,每个人肯定都会想,到底是你娶媳妇还是你家里人娶媳妇,然后死扛到底也不会捅破自尊跟他说话。
我也做到了这样,却慢慢才发现,那是他第一次这么亲切的叫我的名字。
所以我和何青青在江边骑单车的时候我是忧伤的。
一边忧伤着万恶的世界,还有即将逝去的青春,我还是会很想说一句俗不可耐的话:我想早恋,可是已经晚了。
再看看完美的何青青,和她走在一起,我简直自卑的要命。要是路人回头吹一个哨子,我都嫌刺耳。
我在单车的后座开始听歌,看几日来和他鲜少的对话信息。有一次路过他寝室,看到他正在搬东西,他夸奖了我穿的李宁的黑色运动衫很好看。
何青青偏着头问我在干嘛,我如实说了,我问她你觉得我穿裙子会不会很好看。
何青青点点头,嗯,小短发会很喜欢这样的你,哈哈。如果有丝袜,直接去宿舍找他,或许会更快把他降服。
我被这小妮子的大大咧咧折服了。
突然短信铃声想起来吓了我一跳,是张靓颖唱的如果爱下去的副歌部分:很久以前如果我们爱下去会怎样,最后一次相信地久天长。
短信是他发来的,我看了看时间,傍晚六点五十分。
他说,喜欢小短发的女生,你在干嘛呢?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3月25日。晴空万里的日子。
我惊呼起来,小短发是喜欢我的,何青青,小短发是喜欢我的。但是何青青的提醒让我又陷入窘境,那是因为上午他在网上发表的两条状态直接让我从无限希望再到深谷。
第一条是十点多,我记得我是在九点多的时候发表的说想去放风筝。然后他就发表了一条状态,内容是一句很短的话,其实我想说我陪你去。
还有人给他评论问去干嘛,果然如我所想,他说去放风筝啊。随即他又发表状态,说长了痘痘没人要了。我还是厚着脸皮给他评论了一句,说,我要。
他回复了一个龇牙的笑,就像第一次和他聊天,等到十一点多才收到他的一个白眼,3月8号收到的一朵玫瑰一样开心。
可是好景不长,接着又有一个女的给他评论说她要,他竟然还回复说是不是啊,然后那个女的说是的啊。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话,又让我们陷入僵局。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但是没能成功。
我回复他说,关你什么事。
很快手机里那首歌又开始响起,我打开手机,一看到短信我都能够想象到他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跟着笑了。因为他猜中了我的心事,他说,怎么,是不是吃醋了?
我说我吃什么醋,我们是朋友而已嘛。
他回不是朋友。我说那也不是恋人。
我知道,就是这个时候了,我让何青青掉头快点回家,在何青青的抱怨声中,我收到了这样的短信:我想过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我回拨电话过去,他的声音有点急促,他说他在去我家的路上。我也激动地颤抖,我说我没在家,不如你在五月医院门口等我吧,我马上就来。
何青青的家不远就属这个标志显眼易找。
在这个不平凡的夜晚,我终于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春天。
我每天都经过十字路口,若你在,我会假装看你一眼。如果你不在,我有多想这条路再回去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