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意是想继续嘲讽一下林云雅的,但见到一旁站着的慕子谦并没有离去的打算,且正在看着自己,林云雯一时也稍微收敛了些,娇笑道:“没想到殿下也在这儿,云雯见过殿下。”
慕子谦不咸不淡,客套的同林云雯打过招呼后,问道:“云雯小姐这是有什么事吗?”
“也算不得什么事,不过是前些日子和妹妹闹了些误会,今日正好是论道会,想与妹妹探讨一番罢了。”见慕子谦问起,林云雯灵浅笑回他。
当着外人的面不便收拾她,但此次游会本就是鼓励学子们切磋,若是她在比试中针对林云雅,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她要好好出一出前段时间自己所受的气。
夏之怎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直接婉拒了:“我怎能同姐姐相比,云雅才疏浅薄,就不去众位大人面前献丑了。”
但林云雯哪肯这般轻易放过她,故作关切道:“我不过是想与妹妹交流一番罢了,先前我去给姨母请安,姨母也还在担心妹妹的伤好全了没有,妹妹眼下这般推辞,莫不是此前的伤还未好?”
林云雯的姨母,自然就是皇后朱茗了。
早就猜到皇后会找自己的麻烦,却没想到,竟是借林云雯来试探自己。
莫名,夏之心中有些不爽。
林云雯这样的人,虽然当作弃子来说很不错,但若是站在夏之的角度上来看,与她相比多少是有些“自降身份”了。
毕竟她对外所展现出的形象,看上去就像是某位不知名的前辈大能陨落后所遗留的残魂。
即便没有这层原因,夏之本身对林云雯这样的人就是避而远之的态度,若真的跟她比,心中多少也是有些不喜。
毕竟在夏之心中,同这样的人打交道几乎毫无意义,哪怕是在路边观蚁,都比与她比试有价值的多,不过皇后那边,眼下也的确需要有所应对才行。
想到这里,夏之不由得懒得掩饰了,有些不耐烦的冷声道:“你想比什么?”
见夏之瞬间转换了态度,林云雯顿时秀眉微蹙,这个废物,竟还敢这般装腔作势。
明明只是个一阶的废物,可近日来她看自己的眼神,总是那般高高在上的模样,就像当年一样。
她当年六岁便达到了一阶,被人称作天才,早早便入了皇家学府,盖住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光芒,而她却偏偏还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凭什么?!
可惜不过是昙花一现,自那之后她便再不能修行了,而眼下她不过是一个一阶的废物,而自己已然达到三阶初期,她怎么还敢做出这般模样?!
林云雯亦是懒得再同她客套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是论道,自然是各选一样最擅长之物,比谁的道之境领悟更为深刻。”
“好。”
十分干脆的应下后,夏之再不想与她多说,对慕子谦施了一礼,便离开了。
又是这幅讨人厌的模样!
强忍着心中怒气,林云雯亦是礼貌的同慕子谦施了一礼,快步离开了。
原本一直在肉身洞天中安静修炼的林云雅,也被二人的交谈惊醒过来,她颇为不忿的气道:“夏之姐,不如咱们换回来吧,对付她,无需你亲自出手。”
在她心中,林云雯那样一个张扬跋扈的刁蛮之人,怎配同夏之姐相提并论?
虽说自己修为低微,但若只是比道之境感悟的话,她还是有一搏之力的。
原本夏之心中还有些许不悦,但在见到林云雅替她不忿的那气鼓鼓的模样后,顿时便不气了,只觉其十分可爱。
她温和的语气中有着对自身绝对的自信,淡笑道:“无妨,既然她自己上赶着将脸送上来丢人,我怎能不让她如愿呢?”
皇后用这样一个草包来试探自己,倒是给了她一次可以利用的机会。
夏之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稀松小事,但在林云雅眼中,却是分外的耀眼。
这种独特的气质,并不在于容颜或是其他,而是其心性与所经历过的往事,在身心沉淀下的印记。
静谧而又深邃,从容之中带着一种特别的锋芒。
二人短暂的聊了一会儿,夏之便来到了论道场上。
此时归来,全场的氛围倒是有些不一样了,虽依旧是一片热闹景象,但夏之明显感觉到,有许多目光在暗中注视着自己。
也是,想来皇后与林云雯暗中做了什么,而自己现在并没有刻意掩饰自身气息,再加上“林云雅”叶天弟子的身份,不引人注意才奇怪。
“我还以为妹妹不来了呢。”一道暗含嘲讽的冷笑传来。
林云雯见她那闲庭信步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分明不过是个被她踩在脚下废物,为何短短几日之间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处处显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她。
明明只是个一阶的废物,生来就该被自己踩在脚下。
此次定要狠狠的教训她一顿,让她好好记住自己的位置,让她记住,什么才是面对自己该有的样子。
夏之抬眸先望了一眼二楼叶天所在的隔间,随后又扫过正中那最大的雅间,还是收敛了些气息,不咸不淡的开口:“长姐如此热情相邀,妹妹岂敢不来。”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靠近阁楼处的某一座论道台,刚好空了出来。
二楼有许多隔间都将幔帐撩起,那一道道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夏之身上,夏之怡然不惧。
“这便是前些日子你跟朕提起过的,林怀礼那小女儿?”位居首座的金帝看着台上的夏之,略感到有些眼熟。
他身旁那身穿华贵凤袍的美妇,正是皇后朱茗。
她一袭红袍,巧笑倩兮,妩媚动人,娇笑道:“是啊,林大人这小女儿倒是颇有些不凡呢,此次与云雯论道,怕是我这外甥女也不好轻易拿下。”
听得朱茗这般夸赞,金帝也不免有些好奇了:“既然皇后这般看好这丫头,那朕还真要好好看看她到底有几分本事了。”
金帝的灵觉何等强大,自刚登船之时,便察觉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微弱的灵识窥探。
虽说皇家游会上年轻修士众多,倒也不乏窥视之人,但他注意到,有一道微弱的灵识波动,只是一瞬,对方便兴致缺缺的收回了目光。
他顺着波动看去,发现对方竟只是个二阶小修士,但好似一眼就看破了他这具道身,还跟在叶天与明怡身边,倒是有趣。
所以此时夏之刚一露面,金帝便认出了这小家伙。
此时见朱茗亦是如此夸赞,他倒是对此女愈发的好奇了。
论道台上放着诸多道具,笔墨纸砚,玉棋古琴,可谓是应有尽有。
林云雯早已选好自己的论述之道,在她面前放着一把以上好的梧桐木制成的凰琴,是皇后特意送给她的。
有了这凰琴,林云雯心中傲气更甚,这次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废物。
而夏之这边,左看看、右瞧瞧,这论道台上的物件还真不少。
但很可惜,自己作为一个现代咸鱼,长大后除了打打游戏,几乎没什么兴趣爱好和特长。
说起来,小时候夏之也被家里人逼着报过许多兴趣班,但最终都没能坚持多久。
倒不是因为夏之学得不好,正相反,每一项,例如跳舞、音乐、绘画等,夏之都能很好的模仿出来,但她却很难从中感受到自己的“热情”。
而家里人也总是在免费体验课或是低价套餐课时结束后,就不愿意再花钱让她继续学了。
最终,夏之的目光在桌案最左侧的宣纸上微微停顿。
说起来,从小到大夏之唯一一项坚持的最久的便是画画了,因为它的要求不高,在哪里都能画,而且也能很好的表达出一个人的所见所想,是夏之为数不多算得上有些兴趣的东西了。
可随着渐渐长大,不得不为了生存而忙碌,属于自己的时间越来越少。
到最后,久到连夏之自己都记不清,已经有多久没再碰过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