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马村有近五千亩地。
从御马监翻出来的记载,整个汤山以前都是朝廷的养马场。
前元时期。
大元朝廷兴牧地,北方大片大片的土地变为了荒地,原来的沟渠灌溉彻底荒废。
因为过渡放牧,北方许多地区变成了沙漠。
朱棣还是燕王的时候,京城还叫北平,属于北方前线,依托燕山山脉设立了诸多军屯。
汤山从那时候就开始为军队养马。
到了正德年间,这里的养马场只剩下马坊村,又过了这么多年,马坊村的养马场也消失了。
至于原因。
因为年代太过久远,已经不可考。
就像万历朝初期,张居正清丈田亩,虽然因为张居正病死,清丈田亩的计划中止,但是没过多久,已经清丈出来的田亩,又重新在黄册上消失。
想要查到原因,经手人是谁,这已经是一笔糊涂账。
因为这不是一个人办的。
而是一个阶级。
今日此人吞一点,明日那人占一点,甚至还能牵扯到宗室,没有人可以查下去。
如今。
上马村近五千亩的土地,其中绝大部分落入到别人的手中。
汪文言是安徽歙县人。
安徽穷。
人们活不下去,因为穷,导致大量的人离开故乡,一代代淘汰下来,从中诞生了不少的商人。
于是。
明朝有了无徽不成商的俗语。
整个大明,只要生意繁华的地方,必然有徽商的影子。
汪文言没见过这么好的地方。
一望无际的田亩。
实在是难得。
“上马村并不是普通的村子,因此有更多的田亩,也是我好几处庄子里,最大的一处。”
站在土坡上。
杨报国看着劳作的人们。
“因为太大,从东到西有十几里地,因此根据主要聚集的地方,分为了三处。”
“分别是土地庙、弯沟子、泽沟,我们这里属于土地庙,看到那里的坡子没有,那块半人高的建筑,里头供奉着土地爷。”
杨报国指着远处说道。
“不容易。”
汪文言终于出声。
“是不容易啊。”
“为了管好这几处庄子,所以规矩很严。”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
“饿着肚子的时候,只求能吃口饭,肚子刚刚填饱,就有了淫欲,如此多的人,来自不同的地方,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无赖,有勤劳,想要不出事,那就只能严格管理。”
杨报国感慨。
如此严的规矩,还是经常闹出事。
汪文言好奇。
“听说把灾民男女分开的规矩,是千户提出的要求?”
“的确。”
听到杨报国亲口确认,汪文言内心波动。
只有熟知人性的人,才能明白这条规矩背后的意义。
而眼前的少年才十四岁。
大明流行神童。
许多官员在自己的家乡都有神童的名声。
里面到底怎么回事。
懂的人都懂。
无非是那些套路。
汪文言虽然没有功名,被读书人看不起,只是个小吏,可是汪文言不敢再轻视眼前的少年。
这位少年,深得圣眷。
其祖父在内廷更是了不得。
如果只是如此,汪文言倒不怕,怕的是此少年熟知人性,这就很恐怖了。
祖孙的权势,加上此子的才能,不出意外的话,已经足够两代人的富贵。
王安败的不冤。
他小瞧了魏忠贤,更小瞧了魏忠贤的外孙。
“千户想要做什么?”
汪文言忍不住问道。
没有来汤山之前,知道此事的他们,以为是魏忠贤祖孙侵占民田的事情而已。
侵占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