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是在辞退我吗？”

“是又怎么样！你明天就把你的工作整理出来，交接给下面的人。”

“麻烦按照N+1赔付给我。”

苏郁在上司反应过来之前挂断了电话，听筒里绵长的忙音一直在她的耳边回响，最近她耳朵来总是回荡着嘀嘀嘀嘀的声音，像是某种倒计时，但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在倒计时，就像她不知道胸口呼吸不畅的感觉什么时候会结束。

她爬楼梯的脚步逐渐变得沉重，眼角也有些发酸，她忽然回想起进产房的前一小时，她还拿着电脑拼命赶项目进度，隔壁床和她一起待产的妈妈惊讶的眼神、查房医生对着她的摇头还历历在目，明明是那么坚持守护的东西，就这么被她舍弃了。

她停在自家门口，想拿出随身包里的气垫调整一下妆容，至少别让家人看出她眼眶红了，门却开了，母亲罗芳苓与她眼神相遇的刹那又避开了，从她的手上接过伞拿到阳台上晾。

“今天怎么这么晚。”

“工作实在太多了。”

“你也不搞研发，也不知道你成天忙些什么。”

苏郁休完产假后，上司美其名曰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不宜给她安排太繁重的工作，将她的职位从高级研发主管变成了项目经理，名义上升了职，但手下的人少了一半，工作也杂了很多，杂事更占时间和精力，她却不得不接受。

苏郁咬着牙脱下了已经泡满了水的高跟鞋、彻底湿了的外衣，她换上一件红色的袖口起了毛球的家居上衣，又穿上一件全是花的宽松裤子。头发湿哒哒的，发梢滴下的水很快将上衣的后背弄湿，脚在水里泡了太长时间，不仅泡涨了还冷得发抖，她莫名生出了尿意，却没有先去洗手间，而是快步推开了卧室的门。

一一藕带一般又白又嫩的小手搭在床边的淡黄色护栏上，她看到苏郁，圆眼睛眯成了小月牙，拍着小手发出咯咯的笑声。苏郁上前抱起了她，她好像又沉了，苏郁的腰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疼痛，一一却仍旧在她的怀里晃荡，还发出那种属于婴儿特有的含混不清的笑声，一一张开了小嘴，露出一条染成青绿色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