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充分利用资源,郑承宪的小算盘打得精明。她把女儿郑梦境也放在学堂里,跟着读书。
女儿十一岁,比哥哥有心眼,珍惜学习机会,读书习字样样用心,得到严世的喜爱。先生对妹妹的指指点点、比比划划也就比哥哥要多。哥哥郑国泰还很乐意,以为妹妹分散了先生的注意力,对他的管教松了。
严世也没把郑梦境看做旁听生,和郑国泰一样对待,有时候还偏向于她。
一晃两年过去了,郑梦境长到了十三岁。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声律启蒙、增广贤文、尔雅、孝经等启蒙书籍,通读一遍,重点章节也会背诵。
基础课程读了一遍,开始了四书五经的讲习。
哥哥郑国泰读《论语》,妹妹郑梦境学《诗经》。郑国泰读论语,像是喝药,愁眉苦脸,像是整天不开心。郑梦境读诗经,神情欢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模有样,仿佛怀了春。
郑承宪对儿子郑国泰的希望转嫁给了先生严世,寄托了一个梦想。他信心百倍地认为严世以后能有个一官半职,故而把严世收为女婿,也算是攀上了官场。
老爹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的幻觉,把正是读书年龄的女儿推向了早恋,也把严世送上了家破人亡的深渊。
庄严肃穆的教室里,在挂着孔子和朱熹画像下,严世来来回回地踱步。他在准备教案,为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诗句,怎么给女学生郑梦境讲明白,而苦苦思索着。
郑承宪进来,严世有所察觉,但他装作进入无人之境的状态,对郑承宪不理不睬。郑承宪怕打扰严世的思考,悄悄坐在女儿的桌位上。
约莫着儿子和女儿将要来教室上课了,郑承宪站起来道:
“先生,严先生!打扰一下,我有事给您说。”
严世先是惊愕,接着表现出读书人的看到主子时的谦卑,走过来,弯腰深深一礼道:
“不知郑财主已到,没有及时行礼问候,望见谅!”
郑承宪道:
“先生多虑了。你我是什么关系,还这么见外。”
严世:
“不知礼,无以立也。孔圣人的教诲,时时刻刻都不能忘记。莫见乎微,莫显乎隐。”
郑承宪不耐烦地道:
“我有个现实的事情给你说,听完不要急于表态,给你三天考虑时间,再给我肯定的回答。可好?”
严世:
“悉听尊便。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郑承宪:
“我有一个奇思妙想,把我的女儿,您的学生郑梦境,许配给你为妻,我先不问你意下如何。三天后,给我回答。”
严世一本正经地掩饰住内心的激动,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考虑三天,是得考虑三天。三天时间像是还不够,还不够……”
郑承宪斩钉截铁道:
“只限三天。”
严世看着郑承宪的背影,想道:
一个女儿有个疯狂的爹,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