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才坐起来,伸出拇指对常生说:“二大爷没主意,一遇到事情不知道咋做个对,这辈子尽做后悔事,看见你有主意,二大爷真高兴。”
“我也是经历的事情少,遇到事情不知道咋做对。这回能不能做对,这会儿还不能说,不过对不对也就是个这了,走的看吧,”常生说。
“这就叫有主意,不像我,前脚做了后脚就后悔。”
“二大爷不要这么说,你是就怕把事情做坏,想得过多,反倒不知道咋做才好。”
“你这话可是说对了,”常有才说,“二大爷就怕把事情做坏。你爹托付我把皮箱保管好,我要是保管不好,死了咋见他呀。”
“怪不得我姥爷说二大爷说话做事最讲信用,我这才知道了。”
“二大爷生来就是这么个人,二门子儿有人说我是榆木脑袋,我承认。”
“他们为甚说你是榆木脑袋?”
“说我死犟,抠住就不放。”
“是不是都这么说你了?”
“别人倒是没说个甚,你九爷爷常逾跟你爹是同学,知道你爹有好书来问我借过,我没借给他就恨了我,跟人说我真是个榆木脑袋。”
“二大爷,你那天跟我姥爷说我爹临死的时候,说我爷爷和我妈都死的不明不白,按你推测是说甚了?”
常有才叹了一口气说,“二大爷没脑筋,好赖推测不出来,就看你吧。”
“二大爷推测的对不对,肯定推测过。”
“常生,不要提这个了,提起来二大爷就心痛,”常有才说,常有志的那几句话就像驻在脑子里了,一有闲暇就会想起了,可是他怎么也琢磨不透,故把希望寄托在侄儿子了常生身上。
“快不用心痛了,这么多年了。”
“奥,常生,你记不记得你爹临死前的样子?”
常有志临终嘱托是常有才沉重的负担,以他前憋在心里,跟谁也不说。自从那天跟常生和白翼人说了以后,在常生面前由不住地又想说了。
“记得了吧,哪能忘了。那天我一醒来,我爹就跟我说他胸口憋得厉害,叫我赶紧叫你,”常生说。
常有才看着常生,眼里噙着泪说:“你把我叫过来,我一看你爹的脸色,心思谋不好,赶紧叫你把你大爷叫过来。”
“你那天跟我姥爷说过了,说我一走,我爹就捉住你的手有气无力地说:‘我那个皮箱,你给常生好好地保管起来,叫谁保管也不如叫你保管放心。’”
“就是,”常有才多少年来把堂弟的话埋藏在心底,一旦跟常生说了,仿佛多说一遍能减轻他的心病是的,总是想说。
常生很想听,于是又问,“我爹是咋跟你说的了?”
常有才说:“你爹说他憋气憋得厉害,我说他不要气。’他说话越发费劲儿了,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我说:‘二哥,我爹和白鸽死的不明不白,我怕是不行了,我死了,有人还会……’”
常生擦了眼泪,问:“我爹是不是叫人气死的?”
“就是,”常有才接着说:“我安顿他你不要这么说,你好好儿的,没事。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就说不成话了。我赶紧就是个叫‘二哥二哥’,咋叫也不答应。我一下子慌了,不知道该咋弄,回头一看,见你大爷和你进了院。”
“我爹没说完想说的话就没了?”
“他没的真容易了,我心痛得赶紧把你抱起来,跑到院里了。”
常生含着眼泪说道:“你抱着我到了院里头,跟我说的话和我跟你说的话就像刻在脑子里头了,记得真牢。我那年7虚岁,说省得省不得,说省不得也省得点儿了。心里很怕,把你抱得紧紧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