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卖了,跟张老师说卖了也没用,”常生说。
“二大爷越着急越糊涂,”常有才说,“要不他们来搜的时候,我死死拦住,不叫他们进来,实在拦不住,就跟他们拼命。”
“那越发不行,你拦人家,跟人家拚命,人家能让了你,”常生说。
“你说不行?”常有才说着站起来揭开锅,把稀粥舀出,把葫芦汤倒在锅里,再把蒸饼放到上面,盖住锅,往灶火里加了一把柴。
“不行,”常生舀了两碗稀粥端到炕上,说,“二大爷,张文咋知道咱们家皮箱里有好书。”
常有才拨拉着灶里的火说:“全村人都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个皮箱,你姥爷想带到临水,我没让带。你大爷还打劝过我,叫你姥爷带上去吧,说我不识字,要那个皮箱做甚了。我要不是你爹托付我保管,我也就不跟你姥爷争了。”
“嗯,”常生点点头,皱了皱眉,说:“二大爷,我倒是想出个办法了,你看行不行?”
“你想出个甚办法?”常有才问。
“我去问一问我刘明叔,看他能不能给咱们暂时保管起来?”常生说。
“你去问?”常有才想了一下说,“行了,你去问一问,能就能,不能再说。”
常生见他二大爷同意了,拔腿就跑。
常有才心想这娃娃真行,敢想敢说也敢做,不是那种推不前攮不后的,比他年轻时候强得多。
常生走了大约一袋烟的功夫,就回来了,一进门就急急忙忙地说:“叫我这会儿就把皮箱拿出来了。我婶子她爹来了,说一会儿套上小轮车来咱们家门口趁没人的时候放在车上苫住,他拉上假装回他们村,走上一截再返回来放到他们家。”
常有才高兴地说:“这就好了!”说罢赶紧打开柜,把皮箱上面压着的衣服包裹扔到炕上,取出皮箱,从凉房里找了个麻袋,把皮箱装进去,背到了大门口。
常生站在大门口,不大工夫就瞭见李发赶着毛驴车出来了,等李发到了他大爷门前时,四下里看了一下没人,赶紧和他二大爷把装皮箱的麻袋臾起来,李发赶车一走到了门口,就把麻袋放到车上了。
三个人谁也没说话,只怕让人听见,李发挥手跟常有才和常生示意了一下,赶上毛驴车车向东走了。
常生叫他二大爷赶紧回家,常有才跟在常生后面回到家欣喜地问:“你是咋跟你刘明叔说的了?”
常生说:“我刘明叔吃了饭就到大队开会去了,我是跟我刘明婶说的,我刘明婶可痛快了,当下就给我出了个主意,叫他爹套起小轮车来拉。”
李有才一听,“啊呀”了一声,责备常生说:“你为甚不跟我说你没见你刘明叔?你把事情闹坏了。”
“咋就闹坏了?”常生从容地问。
“女人家做事不牢靠,我去寻回来吧,”常有才就要出去。
常生连忙阻止:“二大爷不能去,人家好心好意地帮咱们,咱们不相信人家,叫人家咋看待咱们。”
“我就说怕因为这事把他们连累了,拿回来再想办法呀,”常有才跟常生商量。
“二大爷听我的吧,肯定受不了连累,”常生说。
常有才见常生这样说,又思谋往回拿的时候叫人看见就坏了,于是上炕背靠盖窝卷躺下了。
常生见二大爷疑疑惑惑,回想他刘明婶刚才一点儿也不犹豫的样子,坚定地相信她肯定能办好这件事,遂再次安慰他二大爷说:“放心吧,二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