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生笑了:“二牛叔,建华比我小1岁,他姐姐金华跟仙霞同岁,今年14了,他弟弟文华也有七八岁了,他妈为甚还生娃娃呢?”
“要不就说她损德呢,大损德的作仗也厉害,硬给她把肚抬大了。”
“你以后不要瞎说,你这么瞎说谁也不想跟你耍,”常生劝张二牛。
“哪是瞎说,金华和建华越长越跟他爷爷一样,一点儿也不像他爹,就文华跟他爹一样,人们都说呢。彭亮对上人说建华是‘公生子’了,没的事,他哪敢叫?”
“彭亮对上建华那样叫?”常生吃惊。
“你也信了吧?”
“不信,我是说彭亮咋能那样叫人家建华呢。”
“不是真的彭亮肯定不那样叫。”
“你能不能不说这种灰话?”常生责问张二牛。
张二牛一本正经,觉着没错:“这还叫灰话?你要是把这话看成是灰话,回了村以后用棉花把你的耳朵堵住吧。”
为了让张二牛不乱说,常生看着张二牛口气坚决地说:“你要是老跟我说这种话,我真的回去看书呀。”
“说你不要看书了,你咋不听,看书有甚意思呢?”张二牛反过来打劝常生。
“看书还没意思,你是咋想的呢?”
“看书能看成呆瓜子,彭亮说看得书多的人,甚话也不敢说,甚事也不敢做。想成呆瓜子你就天天看书,不要见人。”
常生没回答张二牛,只见不远处站着的李莲莲开口了:“呀,就是个常生。我远远地瞭见就像,多会儿回来的,咋回来的?”
“我姥爷前晌把我送回来的。”
“你还认得常生呢?”张二牛跟李莲莲开玩笑。
李莲莲瞅了张二牛一眼?“看你那个灰样儿!——我能认不得常生?看看人家常生穿的,再看看你。”
常生身上穿的是白色二股筋背心和蓝色半腿裤,脚上穿的是篮球鞋,二牛子穿的白市布旧衫子快成黑的了,蓝市布裤子膝盖上开了大窟窿,裤口分成好几瓣子,变成条条了。对比之下,张二牛正就像个讨吃子(乞丐)。
李莲莲手指常生对张二牛说:“你看人家常生,人长得多俊气,衣裳穿得多干净。”
“干净也比过你干净,你一天三打扮,就怕不好看。头发黑丁丁的,脸蛋子明晃晃的,衣裳上没一个潮点点(脏污点),”张二牛嬉皮笑脸地打量着李莲莲说,“你今儿这身白花花衣裳穿得越发嬲了。”
“看你那个汤水,”李莲莲讥笑张二牛。
“我咋了来?”张二牛以为李莲莲笑话他裤子上的破窟窿,“我妈没顾上给我补。”
“管你补没补呢。我是说你听上灰人的话可要学个灰呢。人家是想吃甚吃甚,你是想说甚说甚。长了一张烂嘴,就好鬼嚼(瞎说八道),真没调,”李莲莲责备张二牛。
张二牛反唇相讥:“不如你,挠(挺)了个大肚还出来放牲口,你也真没调?”
“放牲口咋?你就爱放牲口,还笑话我放牲口?”李莲莲反驳张二牛。
“唉,咱们闹清楚,我说你挠了大肚身子不利索,哪能出来放牲口,”张二牛嬉皮笑脸地说。
“咋就不利索?我们跟你刘明嫂一样,挠了个大肚也是利索的,做甚也不误,可不像任玉莲,有了身子以后,家里头甚营生也不做了,”李莲莲不无骄傲地说。
“任玉莲的婆婆可能给任玉莲做营生呢,你的婆婆咋就不给你做?”张二牛话中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