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就见到了少年扶木。
扶木啊,那个幼稚少年,此刻,你又在做什么呢?
他醒后并没有回黄城,而是听父亲所言,去了盐山,攀上弥道门。
这一路上,遭遇劫杀,偶遇毒蛛,几次险些命丧黄泉。
若去积石山真如楚乾儿所言,是为死,若不去,这世间已无七皇子姬蘅,那自己这一路,不管是前进还是后退,都是一条死路?
“父君,你可真心实意,要让蘅儿,在这世上消失?”
姬蘅平静的躺在稻草床上,他双手垂落,头贴着冰冷的石地上,空洞的望着深红色竖条的囚牢。
窗外此刻,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那雨点穿过高高的窗缝,随着风刺在他的脸上,寒凉冻骨,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流淌进他的发间,穿透他的耳膜。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满是伤痕,谁还能认出,他是古道国的七皇子呢?谁还能看到,昔日冠绝一世的容颜呢?
雨水覆盖了他的双耳,以至于竖条囚牢外站了许久的身影,他也从未察觉。
“蘅儿。”
囚牢的大门被打开,穿着明黄色衣袍的中年男人,提着一壶酒,走到他面前。
姬蘅的双眼被窗缝外的雨水填满,只觉刺痛。
从开始的疑惑,愤怒,绝望,到此刻想通一切的平静,姬蘅已无力起身,他早已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父君,伤的体无完肤。
沉默许久,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
“姬蘅,不是已经死了吗?”气息微弱,声音细小,不像是在问他的父君,更像是问自己。
“七皇子已亡,可寡人的儿子姬蘅,尚在。”
姬蘅以为,自己的心早已伤透,不会再被他刺痛,可当那几个字传入耳中时,他无比想要立刻口吐鲜血,以此告诉这位父君,他说的话,到底有多伤人。
“父亲,姬蘅不知,到底做错了何事,竟不配存活于世?”姬蘅用袖口拭去脸上模糊的雨水,轻声问道。
姬皇仅看了他一眼,便挪开视线。
那双熟悉的眼中虽满是怨恨与不解,可终究,还散着一丝希冀。
“蘅儿,世人皆道,你非吾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姬蘅整个人泄了气。
这希冀终究是被这几个字,无情湮灭。
世人皆道,你非吾儿。
世人皆道,你非吾儿?
世人皆道,你非吾儿!
“那父亲认为呢?”姬蘅冷笑道,两道如刀的目光射向那张苍老威严的容颜。
他依旧俯视万生的高高站立着。
“寡人不信,可天下人信,蘅儿...”
“天下人信!你就信!那天下人说太子心术不正!你可曾...”
“住口!那是你大哥!”姬皇的逆鳞被掀开,怒声大吼道,手中的酒壶被砸向墙角,清脆碎裂。
那天下人说太子心术不正!你可曾信过?
“蘅儿!你向来乖巧听话!离开寡人才数月,何时变得如此目无法纪!侮辱太子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