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说我,你信,天下人说太子!你不信?”姬蘅呢喃道,艰难的爬起身来。
“说来说去,你只信太子。呵呵,枉我听阿母遗言,对你言听计从,事事不敢忤逆。你,根本不配当我的父亲,我阿母!就是被你的太子所杀!”姬蘅瞪着双眼,大声宣泄着这位君王的不公。
姬皇看到往日乖顺的儿子此刻竟然面目可怖的指着鼻子训斥他,居然说自己不配当他的父亲?
那这天下!谁敢当他姬蘅的父亲!
君王的颜面何存!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将姬蘅推到了石灰色的墙上,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可他早已心灰意冷,背脊靠着冰冷的石墙,双腿渐渐屈下。
“寡人最后再说一次!七皇子已死!”姬皇揉了揉太阳穴,这逆子说的话让他气血倒涌,大口喘着气。
“那弥道门呢?那些无辜的百姓,也是你让他们去送死的吗?”姬蘅匍匐在石板地面,脸上的火痛早已不算什么。
“要怪,只怪他们想了不该想的,升仙?寡人都做不到的事,那些贱民,如何做得?”姬皇讽刺的冷笑道,气势仍如往常般威严凛然。
“那那些世家呢?也要被你派去送死?”
“世家?寡人眼里,他们都是贱民!还妄想攀上皇家?痴心妄想!”
一如既往的冷漠绝情,这一刻,姬蘅彻底绝望。
耳中不禁回想起楚乾儿的话。
那上千名少年,就会白白葬身于在所谓的积石山中,渡州国,气数已尽!离亡国,不远了。
哈哈哈~
姬蘅跌跌撞撞的起身,笑得癫狂:“古道国,气数已尽,亡国,不远了。”
此刻姬皇再次被惹怒,用尽全力抬起腿一脚踹去,毫不留情。
姬蘅被这猛烈的一脚踹到胸口,背脊再次撞上石墙,一阵闷哼,青筋暴起,鼻腔升起腥锈气味,他喉结一动,尽数吞咽而下。
“那术士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能让上千名少年去送死?不惜背上骂名?”
姬皇并未回答,头脑犯晕,说完最后一句,便拂袖而去。
“姬蘅,从此,你不在是我儿,你我父子情分,就此终断。”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是愧对我阿母吗!”谁知姬蘅再次追问,青丝散下,泪痕满面,双腿跪爬,狼狈的像只弃家之犬。
姬皇闻言,停止了步伐,转头看去,二人深深对视。
“我留你一命,已是天恩。”
那颗引以为傲的青松还未长成参天巨树,已被栽植之人挥起巨镰,一刀刀砍伐,最后无力支撑,轰然倒下。
良久后
一只幼鼠从地道钻出,爬到碎裂的酒壶前,贪吃的伸出舌尖,不时,便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与姬蘅一同,倒在这座牢狱中。
不知过了多久,姬蘅被人驾出囚牢,昔日华丽的锦衣已残破不堪,沾满泥灰。
晋中霞看到那张死气苍白的脸,有些不忍:“七...你,就此离去吧,皇上见你可怜,饶你一命,莫要,莫要再回。”
晋中霞往日见到的七皇子姬蘅,温良恭俭,背脊直挺,气质贵气高傲,与他的母亲一般无二。
可眼前这个被抛弃的少年,脊骨已弯,头颅已垂,贵气不再,宛如柳絮般软弱无骨,再无少年意气,像城外的泥沼地一般黯淡。
这世间,可怕的不是天妒英才,而是挥刀被伐。
暴雨倾盆而落,他倒在屋檐之下,锦衣早已褪去,一袭白衣沾满了泥色与血迹。
偶然路过一人,见他蓬头垢面,摇了摇头,丢下一枚铜板,便匆忙离去。
那枚铜板滚落在少年眼前,竟觉得有趣,抬手拾起。
光滑油亮。
自己竟已到了这般境地?靠人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