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魏忠贤身死后,京城的官员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害怕锦衣卫忽然拿着驾帖,闯入自己家中。
城中的百姓亦是连门都不敢出,大街上忽然变得极为冷清。
才七天时间,不仅锦衣卫诏狱中人满为患,就连刑部大牢也是关不下犯人了。
到最后,黄立极不得不临时征用贡院,才有足够地方关押罪犯。
八月三十日,朱由校一身士子服,悄然走出皇宫,身后只跟着管家打扮的刘若愚。
“这就是人口百万的大城吗?”
朱由校漫步走在街道,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忍不住发出疑惑。
刘若愚同样满脸疑惑,喃喃说道:“公子,我上次出宫,就不是这样的情况!这里应该是我大明最热闹的街道,不只有我大明百姓,更有无数的番商穿行在街道上。”
朱由校抬头望向远处,视线之内只有七八家商户半开着门,绝大部分都紧闭房门,仿佛停止营业很久了。
抬起脚步,又走过了一条街道,看到的景象依旧如此。
朱由校随手拦住一个士子打扮青年,“这位兄台,这街上为何如此冷清,我记得上次来京城,都不是这般模样。”
青年见朱由校气质非凡,衣着也十分华贵,显然身份不简单。
他不敢怠慢,拱手回答道:“兄台,听你口音倒像是京城之人,难道不知道城中近日发生的大事吗?”
“城中有何大事发生?我近日闭门苦读,实乃不知,还请兄台赐教。”朱由校也拱手回答道。
青年见朱由校谈吐也是不凡,顿时起了结识之心,指着不远处的客栈道:“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我乃是河南祥符史可法,可否请兄台饮一杯闲茶?”
史可法?
这难道就是后世因守扬州而名垂青史的那个史可法?
朱由校仔细端详着眼前之人,心中暗道:这厮还没高中,口气就如此之大,好像京城的士子就该认识你似的,等明年春闱,朕定要叫你好看。
史可法见朱由校久久不回答,疑惑道:“这位兄台,你听见我刚刚的话了吗?”
刘若愚见皇帝还在愣神,凑上来低声道:“公子,这位史公子乃是左光斗左御史的高徒,其名广为士林传颂,是明年状元的热门人选。”
听见这话,史可法挺直胸膛,手摇折扇,脸上一副淡然的表情。
左光斗乃是东林党名臣,在天启四年升任左副佥都御史,并与杨涟一同弹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最终被构陷下诏狱,酷刑拷讯致死。
史可法身为左光斗的嫡传弟子,的确足以自傲。
“原来是史公子啊!久仰!久仰!”
朱由校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说是京城郊区的一個普通士子,就拱手道:“既然史兄相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史可法侧身道:“朱兄请!”
“史兄请!”
两人谦让一番,最终还是由史可法在前头领路,一同走向了客栈。
显然史可法已是这里的常客,他才刚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史公子,还是二楼雅间吗?”
“对,再上一壶明前龙井。”
史可法抬脚就向着楼梯走去。
朱由校见此,也只好紧跟而上。
刘若愚走在最后,朝客栈外摆了摆手,在看到锦衣卫暗探的身影后,才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