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了几句后,嬴政停顿片刻,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成蟜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立刻意识到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讨,于是也端正了坐姿,准备聆听。
“阴阳家那边已经说好了。”嬴政沉稳地开口,“东君会带两位长老跟随你前去韩国,护卫你的周全。”
“这在意料之中,”成蟜微笑着回应,“阴阳家若想在大秦立足,总得付出些代价。”
嬴政瞥了成蟜一眼,语重心长地提醒道:“务必小心行事,别让自己成了别人手中的利剑。”
他与阴阳家接触最多的是那位月神,一个总是谈论星象命理的女子,给他的印象并不深刻。
因此,他一直以为阴阳家都是些喜欢故弄玄虚的修士。
然而,今天与东君的一番交流让他有了新的认识。
阴阳家似乎并不像他之前想象的那么简单,其背后可能有着更深远的图谋。
不过,作为大秦的君王,他并不惧怕阴阳家的任何图谋。
但他也必须提醒成蟜,不能对阴阳家掉以轻心,免得到时候闹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多谢王兄提醒,他们有他们的图谋,我们有自己的图谋。至于最后谁是执剑人,能就要看谁更技高一筹了。”成蟜微微一笑。
阴阳家有阴阳家的图谋,他亦有自己的想法。
能与那群人斗上一斗,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一件乐事。
“你心里有数就好。”嬴政微微点头。
自从半年前与成蟜敞开心扉谈过一次后,他就知道这位王弟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简单。
在与成蟜的频繁交流中,他发现这位兄弟不仅见识广博,更是难得跟他有类似的见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成蟜在他心中的地位越发重要,已然成为他最信赖的助手,同时也是他手中的一张王牌。
回想起今日小朝会上的种种情形,嬴政的双眼微微眯起,仿佛在评估着每一步棋局。他缓缓开口:
“成蟜,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之后去到韩国,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让成蟜离开秦国,这个决策是他们共同商议的结果。
秦国的朝堂如今被吕不韦所把持,他们只能静待时机,寻找对方的破绽。
但被动等待,从来不是嬴政的选择。
既然秦国朝堂找不到机会,那么就从朝堂外找机会。
秦国之内,成蟜能帮他的事情很少,最多是在赵姬那边为他美言几句。
而将成蟜派往外国,由他亲自坐镇秦国朝堂,这将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一步。
“王兄请放心,韩国的事务就交给我吧。不过,王兄在与吕相周旋时,切忌过于激进,直接冲突对大秦并无益处。”成蟜带着微笑,沉稳地说道。
嬴政轻轻摇头,神情异常冷静,“我从未打算与吕相正面对抗。”
他的目光穿透宫殿的大门,凝望着外面落日的余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伴随着一声冷笑:
“吕相已如西山的落日,余晖虽美,却近黄昏。而大秦的基业正如初升的朝阳,充满无限生机。我所追求的,是这广袤的天下。想来,吕相跟我的想法一样,同样不想看到大秦因内斗而折损兵锋。”
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嬴政并不介意忍耐一时。毕竟,他早在邯郸之时就已经历过世间最大的苦难,那些艰辛都未曾将他击垮,眼前的小小困境又怎能让他退缩?
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嬴政轻轻叹了口气,对成蟜说道:
“母后那边,还需你多费心了。”
成蟜挑了挑眉,他作为这半年来的传话筒,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两人之间的纠葛和拧巴。
有些无奈地问道:
“王兄真的不打算跟母后好好沟通一下吗?”
明明因为曾经的苦难,两个人将彼此视作世间最亲近的人,但两个人都任性的很,不愿意向另一个人低头。
赵姬希望嬴政能像儿时一样向自己撒娇,多来陪伴问候;而嬴政则认为自己身为王,需要保持威严,怎能向母后服软低头。
并且他还认为赵姬贵为太后,不应该以享乐为主,应当为天下模范。
两人见面没多久就得吵,每次只要两人单独见面的场景,成蟜是有多远就走多远,根本不想掺和。
事实证明,恋爱脑和事业心就尿不到一壶去。
如果只是两人的家事,成蟜倒是无所谓。
然而问题是,自从嬴政知道他与赵姬关系很好后,去甘泉宫的次数就更少了,每次都是让他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