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月的草原上草长起来比人还高,大雁也跟着阳光向北而来,没办法,南边太热,天上的老楞也受不了啊,文人笔下的草长莺飞形容的大概就是这个模样吧。
硕图部的地盘里,牧人正在吆喝他的牛羊,这些牛羊已经抱崽,等他们顺利生产之后就会成群的被宰杀后腌制起来成为人们过冬的保障,可去年冬天大汗南下带回来的盐没有多少了,牧人照顾完小羊羔后就会跟着他们的大汗南下。
一人多高的草里,两个身影在飞奔,他们刚从硕图部的更北边回来,准备南下报信,确认周围安全后,他们找到一处水源坐下,打开行囊拿出干饼子吃了起来。
“老柴,你说烈图部准备干嘛,他们已经席卷了四五个小部落了,现在他们要人有人要马有马,那羊群乌央乌央的一眼望不到头啊!”其中一人边吃边对同伴说道。
“我看他们的那个大汗可不是个寻常人物啊,年纪轻轻不是好相与的,这六七月间也不放牧,带着人马到处烧杀抢掠,对每个部落都是一把火烧了,留下人丁跟牲畜,裹挟着就朝着下一个部落去了,我看他们这个这架势怕是冬天来之前就会席卷整个草原啊,而且烈图部已经在草原的最北方了,他们毫不担心那些魔鬼趁机偷袭他们的部落,他们多半已经搞在一起了。咱们得快点回去,把这个消息送回去,早做准备。”另外一人对老柴说道。这两人一个叫支福宝一个叫柴副筒,他们是两个撞钟人。
从很早很早开始,早到大夏立国之前,就有了撞钟人这个组织,这个组织由一些犯了重罪的游侠儿和责任感爆棚的江湖人士组成,无论中原如何动乱,也无论哪一姓当国,撞钟人都游离于国家之外。他们享受着中原国家的供养,不听命于任何人,拿着中原的银钱修筑连片的寨堡,也不事生产,只做两件事,就是闲时操练,战时与北方野人厮杀。他们是中原防备北方的第一道屏障,每个寨堡之上都修建有一口大钟,一旦北方野人从某一个寨堡防区冲进来,他们就会撞响大钟提醒百姓避战,同时提醒附近的军队备战,故而中原的百姓称他们为“撞钟人”。
北方野人并不单单指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支福宝口中的魔鬼才是真正的野人,他们个个膘肥体壮,在雪林子里穿梭如飞,没什么正经兵器全是些石锤石斧,一锤子下去被砸中之人轻则断手断脚,重则脑浆横飞。他们之中还有一群特别的杀人机器,这群人脑袋都不怎么灵光,但个个身高八九尺,手中一把几百斤的石锤被他们甩得上下翻飞,这群野人常年在雪林子里讨生活,神出鬼没,到了冬天大雪封山猎不到猎物的时候,他们会出山偷草原牧人的牛羊回去果腹,但就是不会大举入侵各个部落,一来是因为他们没多少人,就算大举入侵,也会被各个部落围剿;二来是因为就算打下个把部落也没用啊,毕竟自己生产哪有抢来的快?
吃完干饼子两个撞钟人继续开始赶路,他们打算再往南一点就去偷两匹马,在北边偷马太容易被发现了,两人虽说骑术精湛,但抵不过草原牧人的人海战术,只能两条腿不分昼夜地边歇边赶,等到了南边离寨堡不远的时候偷两匹马加快速度,这一路人没了没事,消息断了那就玩大了,撞钟人可是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的!
五日之后,撞钟人的其中一个寨堡,就算在六月间,北边夜里的风也大的能把门板吹得呼呼作响。陶堡坐在钟楼的值房里打盹儿,这钟楼整个都是青石垒筑而成,在最下方留了个门,楼体上各个方向留了小口子以供观察。钟楼的值守每两个时辰都会换班,这一班陶堡已经守了一个多时辰,再等一会儿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砰砰砰”钟楼的门响了起来,一般这个时节北边不会打过来,只会是自己人敲门。
“时辰还没到呢,金咚这小子输光了,这么早就来换班?”陶堡小声嘟囔着,心想着金咚这小子赌钱输光了,按金咚的说法就是来换班换换手气。
“砰!砰!砰!”这次敲门声更大更急了,貌似带了些怒气。
“来了来了”陶堡起身就去开门,他敏锐地感觉到这个敲门声可能不是金咚的。
一阵风伴着两人冲进了值房内,还顺带裹挟了一堆蚊虫。
“水,酒肉赶紧端来!”两人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一进门就急不可耐地要吃食。
“你二人是谁,来此何事。”陶堡从他们的模样上大概已经分辨出了他们的身份,但作为撞钟人,他必须要确认对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