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城闹市之中,歌舞升平,仿佛刚刚的欺凌从未发生一样。
街边临江处的酒肆经营已经三十年来有余,酒名叫青叶烧,劲道绵厚而不烈,深受当地人喜欢,燕赵也不例外。
燕赵端起杯中酒浅酌,这样的事他已见得多了。
但此刻,他的内心却有一丝不安。只因黄可的反应着实平淡了些,他不像是那种会吃哑巴亏的人。
一念及此,转身去往赵四所在的医馆。夜晚的医馆络绎不绝,只因纨绔子弟夜间滋事者众。
远远望去,大厅内灯火明亮,医馆却较为古朴,数张木板床位横陈其间,所幸大厅宽阔,倒也不显得拥挤。
此时却并未见到赵四,大厅内只有年轻小生背对燕赵正在填写药方。
燕赵上前询问:“敢问小兄弟,可否有一痴傻年轻人刚来诊治?”
年轻小生回头,燕赵来发现自己错了,竟是一位妙龄女子,眉头紧蹙,双眼月牙,柳眉秀面,只是打扮颇为素朴。
女医者依然在忙着手上的事情,也没抬头,淡淡回了一句:“你是他的亲人吗?”
“不是。”
“那是朋友吗?”
“也可以这么理解。”
“他伤势挺重的,多是内伤,开了些药已无大碍,已经回家调理了。”
燕赵转身告辞。
一声娇脆的声音:“慢。”
女医者抬头,眉头依然紧蹙,继续道:“赵四从小便挺可怜的,几乎没有什么朋友。”
燕赵无言。
“他所受的苦已经够多了。。我希望你能帮帮他。。。”
燕赵的确是个聪明人,只不过在这世上,有时候糊涂远比聪明来的好。
“敢问女先生怎么称呼?”
“白苓。”
真好听的名字。他已见惯了人世间的冷漠,白苓的善良让他有一丝触动。但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停留。
月光很亮,星星少的可怜,江边的晚风让人惬意又清醒。无数个日夜,他喜欢一个人独自徘徊在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习惯这种安静,安静的不是街道,而是自己的内心。仿佛市井的热闹,烟火和酒肆的喧闹,这一切都和他无关。但他并不感到孤独,他喜欢在热闹的氛围中隐去自己的身形,慢慢地消失,无影无踪。
青石板的道路,被岁月和风霜磨得如同明镜一样,这里的街道并不多,沿着山城缓缓盘旋,他已经走过几千几万遍了。
一个苦行僧。
漫无目的地彳亍在古老的石巷,燕赵时常会去沉思一个问题,像他这种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名?
是为了利?
人的一生真的需要那么多的答案吗?
没有答案一定不能活吗?
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会去想这些意义吗?
燕赵不会饿死,但他应该会死,可能是几十年后,也可能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