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陲,巴郡东城。
晚霞满天,长江两岸,渔家灯火通明,炊烟袅袅。郡城依山而建,壮阔非凡。兴盛的东街之上,熙熙冉冉,好不热闹。
燕赵也不免俗,他享受巴东郡的风土人情,尤其喜欢当下时节的满街清香,要是白昼,便能清晰可见两江沿岸的橘云密林。
前方街道聚集了大堆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本以为是寻常卖艺小贩私设摊位,身为巡城小吏的燕赵素来对这些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无心干涉。
正欲转身离去,依稀听得人群中似乎有哭泣之声。
燕赵挤进人堆之中,赫然见到青橘散落一地,十之七八都烂的没有模样,而灰衣小贩正趴在地上,慌张的抢救完整青橘。周边三位壮汉却不断对着小贩拳打脚踢。小贩吃痛,一边用力护着为数不多的青橘,一边费力躲闪着攻击。
大汉看起来像是武行出身,脸上并无表情,仿佛他们蹂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沙袋。
燕赵眉头一皱,心想这又是哪家富家公子在寻衅滋事,指使家奴胡作非为。眼光望去,大汉周围有一体态横阔的肥胖青年,摇着纸扇面色得意。应该是什么富贵人家,骄横惯了,就连脚边的狗都狗仗人势,低眼趴在地上打盹。
燕赵正欲上前阻止。忽见富家公子旁边凑近一满脸谄媚的油头粉面小厮,对着公子说到:“黄公子,这赵四已经得到教训了,再打下去只怕要出事。”
原来这正是当地有名富商黄家公子黄可。
黄公子一脸不屑:“怎么?老子吃他个又酸又涩的橘子,还想收钱?不要停,给我好好教训他。”言毕,手下大汉继续用力殴打,赵四却也支撑不住,嘴角渗出鲜血。口中哼唧却并未求饶。
小厮继续道:“只怕是弄出人命,恶心了公子。”
黄可沉思,眼神一转,面带阴邪,冷笑道:“罢了,停手,这傻子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来。”
正当众人暗自为赵四逃过一劫而庆幸时,黄可却将黑狗牵道赵四面前,对着黑狗挥了挥手势,这狗竟在大街上当街拉出一泡屎来,围观众人无不掩鼻。
随即命打手:“让他给我吃下去!”
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可怜赵四小时受过惊吓,终日浑浑噩噩,痴痴傻傻。家中又是苦命人家,成年之后依靠家里果树卖些果子为生。又因此而收到不少欺负,却也不知道反抗,反而让这些恶棍更加变本加厉。
大汉已然拖着只剩半口气的赵四,身躯瘫软的赵四无力反抗,面容苍白,只有眼神中流露出无限的恐惧。
周围人群虽于心不忍,却也忌惮黄家势力,不敢出声。
正当赵四要被摁到狗粪上时,围观民众已有人扭头不愿见此恶事。黄可脸上愈加狂傲。
可片刻之后,他的笑容消失了,转而取代的是诧异,又立马变为愤怒,双眼似乎要喷出火来。
只因一把刀,一把没有出鞘,刀鞘还十分破烂的刀横在了他的面前。
从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打扰他的性质,也从没有人敢把刀伸刀他的眼前。
沿着刀把看去,正是燕赵。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阻止这场闹剧。
燕赵冷冷道:“黄公子,够了吧?”
黄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有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但转瞬平复下来,眼前之人穿着破旧差服,不过一个巡街小吏,在当地,黄家经营多年,就连当地郡守都要给几分面子,他凭什么来命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