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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子耿弇是如何成为有志者事竟成的东汉兵仙的?| 云台宿将

青龙氐宿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

他本是一只萌萌哒的房日兔,一不小心变成了罡气极盛的杀星,专治各种不服,华丽丽地成就了一段“有志者事竟成”的沙场励志传奇。他是世家子,从小喜欢打仗,仿佛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的。别人都去拍刘玄的马屁,只有他孤身去烧刘秀的冷灶。此后,他杀官夺印,直言劝进,无不表现出卓越的政治眼光。在率领突骑参与平定河北后,他又接连败延岑,平张步,定陇右,荡平四十六郡,拔城三百余座,将围点打援和声东击西的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此后,他功成身退,得享天年,为世间贡献出一个忠勇善战的耿氏家族,中兴了大汉军魂。他就是东汉兵仙、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

背水一战的故事相信读者大大都不会陌生,西汉军事家韩信凭借此经典战例,一战成为后人敬仰的兵仙。到了东汉初年,同样崛起了一位难分伯仲的军事大家,在其十余年的战争生涯中,凭借着对敌方主将心理和战场形势的精准把握,创造性地将围点打援、声东击西等战术发挥到了极致,受到后世历代兵家的推崇,自己也成为有志者事竟成的励志典范。

与韩信不同的是,此公不仅精于战场攻取之事,更深谙政治保全之术,而且由于他的神战队,更是为东汉输送了一个忠勇善战的军事家族,中兴了雄强自信的大汉军魂。他就是位列云台二十八将之四的房日兔、建威大将军、好畤侯耿弇。

初露锋芒的北道主人

耿弇,字伯昭,生于公元3年,出自汉代大族巨鹿耿氏(与云台二十八将的耿纯同族)。在汉武帝刘彻时,耿弇先祖因在扶风做官,就将家人迁至扶风茂陵(今陕西兴平)定居,给耿弇一系上了个居大不易的BJ户口。

耿弇的父亲耿况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与王莽的堂弟王伋同学,曾向当时著名的学者安丘望之学习过《老子》。耿况出仕做了新朝的朔调连率,也就是上谷太守,之所以会出现这么个怪名字,是因为穿越客王莽改不了社会就喜欢改名,生生将地名和官名改了个遍,到头来除了浪费了不少印章和招牌外,啥用也不顶。

小耿同学作为家中的嫡长子,自小跟着父亲学习历练。他看到郡里每年年底举行郡试,都要讲武练兵,喜欢得不行,就争着跟大人们学习骑射、兵法。一来二去,他的小宇宙就爆发了,在军事方面的能力很快得到了郡中属吏的认可。在这些属吏中,有人也将和他一样跻身云台二十八将。

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世家子也要找到自己归宿,否则难免会变成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当时,天下乱象纷呈,各方势力犬牙交错,谁才是真正值得投效的明主呢?耿弇虽然未曾置身当时群雄逐鹿的风暴眼,但比谁都渴望早点寻到自己的真命天子。

公元23年,更始政权建立,开始疯狂地扩张势力,派出大批士人前往各地接收地方政权。耿况因为是新朝任命的官员,非常担心被刘玄派出的人换掉,就命令刚刚加冠的长子耿弇带着礼物去朝见刘玄,希望博得新皇帝的好感,进而巩固自己的地位。

耿弇一行从上谷行至巨鹿郡宋子县(在今河北赵县东北二十五里宋城村),这里是耿氏家族的发祥地,耿弇不免盘桓凭吊一番。就在此时,江湖骗子王郎冒认皇子在邯郸起事,一时间,河北豪杰纷纷归顺,就连跟着耿弇的上谷郡吏也跑去投了王郎,一下就将耿大公子变成了光杆司令。

幸好耿弇是在边地长大的野孩子,没那么骄气,随从跑了就跑了吧,谁让人各有志呢。不过,由于王郎造反,通向长安的道路被乱军阻断,再想去见刘玄已经不现实了。对于凭空冒出来的王郎,耿弇压根看不上,那么自己将何去何从呢?这时,一个消息吸引了耿弇,有人告诉他更始帝派出的行大司马事刘秀正在卢奴(今河北定州)宣抚。

军事发烧友耿弇早就听说过刘秀兄弟的故事,对他还是比较神往的,但是毕竟没打过交道,既然见刘玄的事泡汤了,不如先去看看刘秀是否跟传说相同。就这样,耿弇拨转马头,北上卢奴去面见刘秀。

刘秀对这个比自己小八岁的世家子一见如故,当即任命其为门下吏,数次召见他详谈,这让耿弇很受鼓舞,觉得刘秀是个值得托付的长者。于是,耿弇请求刘秀让自己回上谷调兵攻取邯郸,刘秀听后笑道:“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志向?”

不久,刘秀北至蓟城,王郎听说后也派兵进攻蓟城,形势变得愈发危险,刘秀忙召集官属商议。耿弇抢先道:“渔阳和上谷两郡是天下精兵所在,明公欲扫荡天下,必须取得二郡支持,收取二郡突骑,然后打败邯郸的乌合之众易如反掌!”那些跟着刘秀的官属一听还要一路向北,都面露难色,刘秀见状就指着耿弇道:“这是我的北道主人。”可惜,此时大多属吏已铁了心不想到北方苦寒之地求生,再加上蓟城中亲王郎的势力又不断搞事情,刘秀只好匆忙南下,那些见势不妙的属吏也纷纷自行走散。

此后,刘秀过了一段艰苦卓绝的逃亡生活。耿弇没有因为刘秀走背字就抛弃明主,反而在公元24年回到上谷,劝说父亲归顺刘秀。耿弇担心自己一个人说服不了父亲,特意找到寇恂、景丹等郡中长吏,向他们介绍了刘秀的情况,争取他们的支持。然后大家一起去做耿况的工作,耿况见老成持重的寇恂等人都站在刘秀一边,随即下定决心押宝刘秀。

耿况派耿弇会同渔阳郡的吴汉等人,各发郡中突骑二千、步兵一千,先行南下支援刘秀。耿弇的上谷兵久在边塞与异族作战,向来凶悍,虽然只有几千人,却不是王郎的菜鸟兵可比的。耿弇的部队在沿途击斩王郎的官员数百人,攻取二十二县,这才在广阿(在今河北隆尧东十二里旧城乡)追上了刘秀。此时的刘秀刚刚从一场胜利大逃亡中缓过劲来,羽翼未丰,见到如此善战的二郡精兵,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当场就加封老耿为大将军、归义侯,小耿为偏将。从此,耿氏家族成为刘秀麾下最锐利的一把长剑。

放手一搏的谏言夺兵

小耿同学凭着天赋的军事才华和骁悍的上谷强军受到刘秀的器重,参与了攻克邯郸的战役。笔者此前说过,消灭搅屎棍王郎,并不意味着刘秀的日子就好过了,相反,没了王郎,刘玄对刘秀的猜忌反而变得更加强烈了。

刘玄晋封刘秀为萧王,表面上是为他的功绩点赞,实际上是想让他将河北诸军转交谢躬然后回长安当乖宝宝。这种明升暗降的把戏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来,何况是位面之子刘秀呢?可是真是拒绝刘玄的话,困难也不小。因为刘玄担心刘秀拒绝,一面下旨谢躬做好解决刘秀的准备,一面又派出苗曾为幽州牧,韦顺为上谷太守,蔡充为渔阳太守,前往幽州抢班夺权,企图双管齐下断了刘秀的后路。

刘秀当时兵不强马不壮,曾经拥有的名望也不能当饭吃,因此内心一直在唱忐忑。耿弇注意到刘秀的犹豫和挣扎,就乘机进入邯郸宫温明殿,对彼时仍赖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刘秀进言:“明公勿忧!今更始帝虽貌似强大,实则主昏于上,臣暴于下,天下百姓深受其害,生活反而不如新莽之时,再加上各地义军风起云涌,这样的政权如何能够长久?明公是汉室之胄,首举义兵于南阳,曾破莽贼百万之兵,今又平定河北乱贼,威名著于四海,如能据有河北之地,伸大义于天下,四方群雄必然争相响应。岂能束手听命于长安使者,自毁大好前程。弇虽不才,愿为明公增发幽州精兵,共举大事,愿明公垂鉴!”话是开心的钥匙,见到幽州实力派代表耿弇如此支持自己,刘秀当即投袂而起,决定放开手脚好好搏一场富贵。

刘秀说干就干,立即拜耿弇和吴汉为大将军,令他们二人北上征发幽州十郡兵马。耿弇回到上谷,召集旧部,寻隙斩杀空降干部韦顺、蔡充,重新扶自己的老爹耿况和老叔彭宠上位,在他们的鼎力支持下,很快将上谷、渔阳二郡精兵收入囊中。与此同时,吴汉也出其不意地杀掉苗曾,掌控了幽州其余八郡。然后,耿弇与吴汉集结幽州突骑五万余人大举南下,让刘秀拥有了睥睨天下的强大实力。

之后,耿弇追随刘秀转战河北各地打怪升级,先后参与了击破铜马、高湖、青犊、赤眉、尤来、五幡、大枪等各路农民军的战斗,经常亲率突骑为前锋,屡立战功。在刘秀回到蓟城后,耿弇又与吴汉、景丹等十三位汉军大将继续追击农民军残部,多次重创敌军,斩首一万三千余级,最后一直追到今天的冀东一带,将那些曾经搞风搞雨的兄弟伙消灭得干干净净。在这个过程中,耿弇的军事指挥才能得到了实战的检验,变得越发得心应手了。

不恤私情的平叛建功

刘秀的事业蒸蒸日上,耿弇打仗的手艺也突飞猛进。公元25年,刘秀称帝,再也没有人能阻挡他复兴大汉的梦想了。刘秀拜当初直言进谏自己的耿弇为建威大将军,不久,又晋其为好畤侯,食邑两县。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就此走上了令人羡慕妒忌恨的军事领导岗位。

时间一晃到了公元27年,那个曾让云台第一功臣邓禹吃瘪的延岑自汉中出武关(在今陕西丹凤东武关河北岸),企图杀回自己的老家南阳郡,颇有点还乡团的气势。延小强的打仗手艺真不孬,硬是连破郡中数城。这让南阳佬儿刘秀有点坐不住了,急忙派耿弇率军阻击。耿弇率军马不停蹄开至穰县(今河南邓州),与势头正猛的延小强硬扛,结果,延小强如同撞到了石头上,一上来就被杀死了三千多人,还有五千多人当了俘虏。万般无奈的延小强只好凭着一个多年练就的跑字诀,带着数骑一路逃到东阳(在今河南邓州东北六十里穰东乡),靠着秦丰秦大王的接济过日子。

正当耿弇准备宜将剩勇追穷寇之际,一个来自故乡的消息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原来,最早入股刘秀集团的渔阳太守彭宠和刘秀新任命的幽州牧朱浮犯冲,再加上彭宠觉得刘秀给的分红太少,自己混了多年还不如昔日的下属吴汉风光,于是,一怒之下在革命即将成功的前夜扯起了反旗,自称燕王,准备单干了。彭宠是老同志了,在幽州经营多年,兄弟伙不少,涿郡太守张丰闻讯立即起兵响应。彭宠觉得隔壁上谷的耿况与自己情形相同,就派人前去拉拢。哪知道,耿况虽然也没有得到刘秀的厚赐(这也不能全怪刘秀,刘秀必须要优先照顾那些为他冲锋陷阵的将领,这才是明君的标配啊),但人家有个在刘秀驾前前途远大的好儿子,已经将家族的命运与刘秀牢牢绑定了。因此,耿况不仅严词拒绝了彭宠的拉拢,还将其派出的使者砍了。

耿弇听说渔阳鼙鼓动地而来,一点儿也不慌张,急忙赶到南阳郡舂陵(在今湖北枣阳南),见到正在这里和父老乡亲叙旧的刘秀,请求刘秀允许自己发挥北道主人的优势,率军剿灭彭宠与张丰,然后再去攻打齐地。刘秀一向对耿弇很看好,立即同意了他的请求。

公元28年,刘秀在劝阻彭宠无果后,决定武力解决,正式下令耿弇出兵渔阳。远在上谷的耿况听说儿子是讨伐叛军的主帅,担心有人会借自己与彭宠有旧兴风作浪,就立即上表请求让自己搬到洛阳定居。刘秀接表后下诏让耿况放心,还命他与王常一起进攻涿郡。耿况对天子的信任很感激,就派自己的另一个儿子耿国到洛阳侍奉刘秀。刘秀见耿氏父子如此懂事,旋即晋封耿况为隃麋侯。

皇命在身的耿弇深通兵贵神速的道理,立即与建义大将军朱祐、汉忠将军王常一起进攻望都、故安等地的叛军营垒,很快就告破了。之所以会这样,一是因为此时叛乱不得人心,二是渔阳百战精兵大多被吴汉带走,新募之兵战力缩水。另一边的耿况和儿子耿舒也没闲着,他们率军大破彭宠请来的匈奴援兵。

就这样,老愤青彭宠的起义很快就变得虎头蛇尾了,他本人和生性强悍的妻子也被仆人们割下脑袋,成为人家翻身得解放的筹码了。据说,那几个仆人做事很讲究,曾用刀逼着彭妻缝了两个丝绸袋子,一个用来装府中珍宝,一个用来盛二人首级。早知如此,安安生生地做个开国功臣不香吗?

巧计迭出的兵仙操作

搞定了后方雷声大雨点小的叛乱,耿弇于公元29年,又回到了为刘秀逐鹿天下的主战场。他先是会同自己的老上司兼老搭档吴汉迫降了纵横劫掠的富平、获索两支农民军,然后才奉命率军数万进讨割据山东十二郡的大军阀张步。

要说出身琅琊郡不其县(在今山东青岛城阳区城阳街道)的张步跟刘秀兄弟的经历倒也颇为相似,都是当地豪强,都喜欢结交四方英雄。当刘秀大哥刘縯在舂陵起兵后,张步也举旗响应,攻城略地,搞得有声有色。后来,更始帝派人欲抢张步的胜利果实,张步当仁不让地发动二次革命,转而依附梁王刘永,日渐发达。此后,刘秀和刘永都想争取他,可惜,刘秀开出的价码不够,这货索性杀掉刘秀的使者,进而与刘永再续前缘。彼时刘秀实在太忙,顾不上对付张步,只能任其继续坐大。

如今,张步的靠山刘永被吴汉围杀已化作冢中枯骨,是时候好好算一下滥杀汉使的旧怨了。作为荡平张步的主攻手,耿弇凭借其对人性和形势的深刻领悟,通过围城打援、声东击西,将自己的军事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成就了东汉兵仙“有志者事竟成”的千古美名。

耿弇的军队虽然身经百战,张步的麾下也是强兵如云,大家都曾在乱世中挣扎求生,谁的打仗手艺都不差,关键就看主将怎么神操作了。

耿弇一上场就是一路向东,沿途不断任免官吏和收拢降兵,以充实力量。张步听说耿弇如入无人之境,忙令大将费邑屯兵历下(今山东济南),并分兵守卫祝阿(在今山东齐河中北部和禹城中南部),还在钟城(在今河南尉氏西北)布列数十座军营,张网以待,明着告诉小耿同学,老子本钱厚,不是你带着三瓜两枣就能搞定的。

耿弇才不吃这一套呢,他有自己的打法。在渡过黄河之后,耿弇就径直向祝阿发起了猛攻。为了达到敲山震虎的目的,他在包围圈上故意留下一个缺口,使城中人得以逃奔钟城。钟城军民听说耿弇攻势如潮、锐不可挡,立马有些恍惚了。钟城一带别看遍地连营,但那都是张步玩的虚张声势,其本意是想让耿弇去历下和费大将军掰手腕。如今耿弇仿佛有透视眼,看穿了张步的小把戏,一旦汉军大队奄至,凭着钟城这些空营顶个毛线用?于是,趁着耿弇还没到,钟城军民麻溜地跑了个干净。耿弇就此兵不血刃地得到了钟城要塞,可谓一石二鸟。没有了祝阿与钟城的牵制,耿弇终于可以专心地对付历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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