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寒镶一夜未眠。
一整个夜晚,都让他备受煎熬。
月光如练,洒在他的床前,可他的脑海中却反复浮现出李元锦的背部。
该死。
自己真该死,为什么会对这么种东西念念不忘?
他不断地调整睡姿,但怎么也无法入眠。
其实,在走出李元锦的房间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偷偷站在房门之外,站在那个没有关紧的门缝前,往里面张望了一会儿。
他没法儿描述自己的心情,或许有一些不知廉耻,但他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自然,他通过那道门缝,偷偷看见了盛涉川是如何将李元锦抱在怀里,轻轻亲吻他的面颊,又是怎么哄他的。
真好奇把他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
感觉父亲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十分有耐心,而李元锦也很听话,乖乖任由他摆弄。
盛寒镶想到这里,忽然睁开眼睛,伸手轻轻抚弄自己的唇。
他忽然想起,在今年上半年,一个昏暗的午后,他曾与李元锦的唇轻轻擦过。
那种感觉倒是很奇妙。
奇妙……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呢?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到一个形容词,比如喜欢之类的。
但也不对。
他对李元锦谈不上喜欢。
顶多……有点儿想试着再逗逗他,哄他跟自己玩一玩。
但显然,他也意识到,有盛涉川横在中间,他是万万不可跨越那道底线的,即便两人并非亲父子。
“妖精……美人计,全是美人计。”
盛寒镶在心里默念,缓缓压制着自己未免有些逾矩的心思。
但是,当他的情绪压制下去了,心灵却始终得不到安宁。
夜越来越深,深到极处,反而开始渐渐泛起鱼肚白。
星光渐渐暗淡下去,熬了一整晚的盛寒镶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抱着满心满肺的无奈,他在晨光破晓之前,渐渐陷入了昏睡。
他这一睡,干脆睡到了下午。
盛涉川早上吃饭的时候没见着他,中午没见着,还以为他出了事。或者是嫌李元锦生气,故意赌气不来找他们。
直到他来到盛寒镶的房间,看见他睡得挺安稳,这才放下心来。
盛寒镶为人虽坏心思多,也不怎么靠谱,但家教还算可以,睡相也好。
不过,盛涉川注意到,他睡觉的时候挺奇怪的,不管床多大,他都喜欢紧贴着床沿那边睡,仿佛要把里面的一块留给谁一样。
盛涉川很了解他,知道他这是跟楼倦睡习惯了,总是会下意识地给楼倦留出里面来睡的缘故。
秋天的白天越来越短,盛寒镶这一天什么也不干,就睡到了下午。
盛涉川虽然纵容他,但这毕竟是在别人家里,他总不能就这么没规矩地睡上一整个白天,回头叫青城派的人知道,肯定会笑话他懒惰的。
“斑斑,起来。”
盛涉川把盛寒镶拍醒,盛寒镶认出是他的声音,故意不肯马上起来,慵懒地在床上打滚,怎么也不肯离开被窝。
“起来,起来吃饭,回头叫你倦哥知道,断然要笑话你。”
“他笑话我吧,我又不是他儿子,他爱说我什么说什么。”
盛涉川听他说话没正形,干脆随手扯掉了他的被子,把房间里的窗户也打开。
盛寒镶又冷又畏光,只好爬起来打哈欠。
盛涉川看他睡眼惺忪,头发像鸡窝,就觉得没规矩。
他随手拿过一个篦子来帮盛寒镶梳头,盛寒镶从小被他梳头发梳习惯了,一点儿也不觉得难为情,自己盘着腿,任凭父亲帮他梳理头发。
盛涉川帮他把头发梳顺,好声好气劝他:“你而今也快十八岁了,再过不到两个月,就十八岁了,我和各位长老打算在你过完生日后就给你议亲,可你看看你这样子,不是到处招惹别人,就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我看谁家小姐要是嫁给你,可真是倒了大霉。”
“哎——”
盛寒镶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他忍不住说道:“别说了爹,听到了听到了,我两个耳朵都听到了。”
“依我说,你要是嫌我丢人,就别给我议亲了,我这十几年过的好好的,凭什么找个媳妇来,反而要夹着尾巴做人?我不干。”
“……”
“再说了,你能给我找谁?肯定是找闻叔叔家那个小红。”
“玉环怎么了?”
“她烦死了,我不找她,若叫我娶她,我情愿一头撞死!”
“啧。”
盛涉川听了他这话,觉得十分过分,忍不住扯了一下他的头发,说道:“玉环怎么就不好了?我看她就很好。以前你小的时候,我就很是中意玉环,女孩子活泼一些,就是讨人喜欢,家里也会热热闹闹的。”
“得了吧,那是你喜欢活泼的,我才不喜欢。”
盛寒镶连忙否定。
盛涉川不依不饶,说道:“你既不喜欢活泼的,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
盛寒镶沉默片刻,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冒昧地浮现出李元锦的身影。
不过,也只是那一瞬,他就变了脸色,觉得自己十分过分,居然在父亲的面前想起李元锦。
“怎么?说啊。”